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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阴酿 第78节 (第2/2页)

“那就让焕逐把先皇后逝世的全过程告诉她。”

笃音想了想,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
过了一会儿,温阑突然问他,“你觉得知道了所有实情后的她,会选择和皇帝合作,还是继续搅局下去?”

笃音摇头,“属下愚钝,无法猜出少阁主的心思。阁主觉得少阁主会做出什么决定?”

温阑只笑不语,轿辇已行至她进宫乘坐的马车停靠处,她起身下轿。“到了那个时候,我会如她的愿带她离开。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抬眼看见远处远高于其他宫殿的紫宸宫的尖顶,笑容越发意味深长,说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,“十二禤阁里,也该剔一剔腐肉了。”

隔日施一回针,是郦清妍在让煊太妃喝药之余多增添的一样,并不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效果,不过让她精神舒缓,更有益于睡眠罢了。

慈康宫焚着淡淡的馥齐香,宫人都敛声屏气,不敢发出声响惊着煊太妃或郦清妍。偌大的寝殿里,只有郦清妍施针时因为动作带起的衣料摩擦声,窸窸窣窣的。

这套针不复杂,没有花太长时间,郦清妍将银针仔细收进药箱,雾檀嬷嬷正巧端了药进来,准备伺候煊太妃喝药。郦清妍起身从她手中接过托盘,“嬷嬷,让我来吧。”

煊太妃睁开眼睛,摆了摆手,声音慈软,“今日实在不想喝那东西,撤下去罢。”

郦清妍开口要劝,良药苦口之类的话已经含在唇边,为她一句,“反正喝了也不起作用”,给咽了回去。

雾檀端着药进不得退不得,为难地看着郦清妍。

“那就歇这一回,明儿给娘娘换个口味,不像这般苦涩,喝得下去些。”

煊太妃笑嗔,“你这孩子说的有趣,药汁不是苦就是酸,你还能让它变成甜的香的?”

“自然是不能的,不过明日起咱们不喝这些苦巴巴的玩意了,换个方式。娘娘因为生病,许久没去汤泉宫了罢?明后日去泡一泡如何?”

“究竟是哀家该泡了,还是你自己想去泡了?”

郦清妍有些不好意思,“娘娘,拆穿人一点也不好玩。”

对方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,“坐下来,哀家想和你说会儿话。”

郦清妍歪着坐在床沿上,握住煊太妃伸出来的手。她方才一直坐在炭盆边,手被烤暖了,不会冰着对方。“不是一直说着的么?”

“说些旁的。”煊太妃拍了拍她的手,“阑儿说的对,这几日委实辛苦你了。”

“能够贴身伺候娘娘是妍儿的福分,未曾辛苦。”

“你的努力哀家都看在眼里。”幽幽地叹了口气,“哀家的确骗了你,这个病和外界因素无关,是哀家心里多年的心病。年纪越大,越发积在心里,先前天天梦魇,自然就得病了。”

郦清妍脸上是得体的笑容,“娘娘说的这些,妍儿已经猜到了。”

“怕皇帝他们担心,原本想着一个人憋着,结果适得其反。幸亏有你在身边天天逗哀家开心,也想通了许多事。也许哀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,全部说出来,病就好了大半。今日和阑儿的对话,你都听见了吧?”

“听见了一些,并不能听懂。娘娘既然要找人倾诉,老朋友自然是最好的,为何母亲在时娘娘不说出来呢?”

“正因为是好友,知根知底,说出来只会增添伤心和唏嘘。”

“娘娘就不担忧和妍儿说完,也会是这样的效果么?”

“会么?”煊太妃反问。

两人的眼睛对上,互相沉默地看着对方,两道目光一个深邃一个复杂,直看到对方心底。

郦清妍说,“妍儿勉力一试。”

煊太妃缓缓笑起来,开口却不是长篇累牍的叙述,而是一个比较长的问句,“你想知道为何哀家与母家关系淡泊至此,即使现在贵为太妃,在宫中地位并非无足轻重,外界却半分关于哀家的传闻都没有么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小冷脑中乱入的小剧场:

狄仁杰:关于煊太妃要说的事情,元芳,你怎么看?

元芳:大人,这里面肯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。

哈哈哈哈哈,表理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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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

郦朗欢进宫那年, 和郦清妍差不多大,最是美好娇嫩的年纪,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幻想, 相信着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的承诺,也期许此生能够得遇良人,过上琴瑟和鸣子孙满堂的生活。不过她没能如愿, 郦家将她送入了皇宫。

进宫前, 她决绝地对老定国公说,“皇宫是个什么光景, 进去的女子会如何大家都再清楚不过, 既然你们强行将我往火坑里推,我郦朗欢宁愿与郦家断绝关系, 你也再没我这个女儿。不要指望我进去会成妃成后, 我是不会给家里带来半点助益的,这种念头, 不若没有!”气的老定国公拿着阴沉木手杖追着抽她。

以她的容貌, 自然能脱颖而出成功当选,皇帝对她却并不上心, 倒是皇后很喜欢她, 选在福宁宫做了掌印女官。默默无闻了一年多, 皇后有孕不能侍寝, 皇上喝醉了误打误撞去了她的屋子,第二日封了嫔位,也有了自己的宫殿, 与皇后的关系却只亲不疏。

栖月出生,她比皇后还要高兴,恨不得直接做了小皇子的宫女,能够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照顾他。不是没有人在皇后面前说道,有说她居心不良,明面上喜欢私底下却是嫉妒,会对小皇子不利的;有说她自己受宠将近一年,却半点动静没有,心生怨恨,想寻找机会杀死皇子的;还有的人嗤笑她此举的可笑,看中了小皇子的得宠,指不定是未来的太子,想从小就拉近关系,以后即使生不出孩子,也不会过得太凄凉。

就算郦朗欢再傻,也知道再这样一昧关注小皇子下去,于他于己都不是什么好事,故而收敛了许多。那以后不久,得知自己有了两月的身孕。她倒没有刻意求子,有没有孩子,对她这种只想安安静静老死在宫里的妇人来说,都没有区别。也许没有还要好些,生下公主,若是如自己一般嫁给不想嫁的人,护不了她,自己只会增添愧疚;要是皇子,以后看他争权夺位,自己又能助益些什么?

有了身孕,身份水涨船高,晋为妃位,赐字为煊,意光明温暖,说明皇帝对这个孩子的到来,还是很开心看重的,不过也仅限于此,再无别的了。后来诞下公主仁惠,皇帝虽没有明说,还是失望的,来她宫里的次数减少起来。

再之后就是福宁宫出了大事,栖月出了大事。皇帝下旨封禁福宁宫是在午夜,整个后宫鸡飞狗跳,乱成一团,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。郦朗欢想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进得了福宁宫,没能见到皇后。在文德殿门口跪了一整天,嗓子都求得哑了,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看见,最后还是大太监让她回去,说要是再为皇后求情,格杀勿论。

郦朗欢拖着肿的像两根肥大莲藕的腿回到后宫,才听到各种版本的传闻和流言蜚语。满脑子想着怎么救人的她都不想相信,却有一个说法让她很心惊:二皇子是个怪物。

那么漂亮的孩子,聪明绝伦,任谁见了都会惊叹与喜爱,怎么可能,怎么会是怪物?

提心吊胆的等候和努力中,废后的旨意终究没下来,皇帝就像忘了这个人般,再不踏足福宁宫,也没有专宠其他宫妃,似乎因为皇后一事的打击,对女色的兴趣都淡了。

真正见到皇后是在出事小半个月后,郦朗欢让心腹太监偷偷在福宁宫最偏僻的后墙挖的洞终于挖通,为了能见到人,她什么也顾不得了。福宁宫人那么多,每日送进去的饭食不能入口也就罢了,还分量极少,她怕再晚些,里面的人不饿死也会渴死。

带着一大包吃食,领着一个小太监,从爬过小洞到进入福宁宫正殿区域,郦朗欢全程笼罩在极度的恐惧中。偌大的皇后宫殿,一个人影也没有,没有灯,没有声音,没有呼吸,什么都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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