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那些无法言语的 (第2/2页)

他觉得如果自己有父亲的话，也一定是像屠峰大叔那样，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。他甚至有时候会想，如果屠峰大叔是自己父亲的话，那应该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。如果自己悄悄的叫他一声“父亲”，对方会答应吗？当然，那也只是想想而已，他永远都不可能付诸实施。

罗夜淡淡地笑着，看着屠峰，眼中的悲伤消去了很多。与此同时，一声凄厉的哭喊也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。

在这支队伍的后方，一头蛮兽的背上，驮着一具被兽皮裹住的尸体，在其旁边还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，哭得很是伤心。

罗夜远远就辨认出，那个孩童是木小四。当中还有一些人把他围在中间，正在相互交谈着什么。

这样的场合罗夜见过很多次，他知道多半又是有人死去了，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木小四的父亲。

在木小四身后还站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不点儿，被人抱了上去，正晃晃悠悠的爬到那具尸体上，在上面爬来爬去，看上去是那样的天真无邪，又是那样的没心没肺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叔叔伯伯都以一种异样地眼光看着自己，让他本能的有些害怕。

拉着木小四的胳膊，奶声奶气问道：“哥哥，为什么爹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，他为什么不来抱抱我？”

这一刻，即便在场众人见惯了生离死别，看到这一幕，也不免眼睛有些发酸。

木小四的母亲，一个还大着肚子的女人，很不灵便地把小不点儿从尸体上抱了下来，擦去脸上的泪水，然后笑着小不点儿说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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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“你爹爹睡着了，到巫神大人那里去了。”

“那他还会回来吗？”小不点儿天真地问道。

“会的，总有一天他会来看我们的。”

小不点儿在母亲的匡扶下，吮吸着手指睡着了，而木小四的哭声却还在继续。

“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吗？”木小四的母亲红着眼睛，泼辣的性格让她很想放声把那躺在蛮兽背上的‘混蛋’骂起来，但为了孩子，最后也只能抱着小不点儿安静地离开了。

狩猎的队伍还在缓缓行进着，原本收获的喜悦，在这一刻却染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。

不多时，一个老人一瘸一拐的来到队伍中。

沧桑的老脸，风烛残年，身着破烂的兽衣，身上整条胳膊和一截小腿已经永久的消失了。

右手颤巍巍的掀起兽皮一角，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始终平静，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：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！”

不得不说，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坚强，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，甚至有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或是身边的人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，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。因为只要生活在这里，这便是他们无可逃避的轮回。

罗夜愣愣的看着，他不知该作何感受，既为木小四失去了父亲而感到悲伤，又为木小四父亲死后有人伤心而欣慰，这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感觉。

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“想什么呢？”

罗夜扭头过去，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身边，同样也在远眺着回村的队伍。

来人是罗夜的老师，名叫阿斯卡。

又高又瘦的身体，脸色蜡黄，一头长发随意扎在身后，给人的感觉病怏怏的，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，云淡风轻的气度，亦如乡间的教书先生一般。

在罗夜心里，阿斯卡是老槐村最有学问的人，他教自己识读符文，观想万物，在他的教导下，哪怕连外面的文字，自己也能认识一些。

自己不懂的东西总能在对方那里找到答案。

罗夜曾听村里的人说，阿斯卡乃是一个奇人，来自外界，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老槐村人，是从十年前才在这里定居安顿下来。

他去过很多地方，知晓众多的奇闻异事，每每谈及，总会让罗夜大开眼界，让他对村子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向往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村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待见这位外来者，这也无形当中让罗夜找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共同点。

看到来人是阿斯卡后，罗夜又再次把目光投向村外，用低沉的语气问道：“大叔，你说如果我死在蛮荒了，会有人为我伤心么？”

阿斯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，看着神色有些黯然的罗夜，搞不懂这个才七岁的小家伙儿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沉重的问题，但他还是如实答道：“如果你死了，至少桑雅应该会很伤心，小兰和穆会伤心。”

“那大叔会伤心么？”罗夜扭头看着阿斯卡。

“你是我的弟子，如果你死了，我当然会很伤心的。”

罗夜笑了，他觉得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自己的，随即点头应道：“嗯，如果大叔死了，我也会很伤心的。”

阿斯卡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，在小罗夜脑袋上敲了一记。

“乌鸦嘴。”

随即对他说道：“明天我要去外面一趟，你要不要一起？”

罗夜顿时睁大了眼睛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愣愣地指着自己。

“我可以吗？”

……
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