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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.自首(中) (第2/2页)

妇人摩挲挎着的篮子,“俺找过领主大人好几天了,官爷们说是联系了……不过俺顺便卖了点东西,官爷女儿老喜欢了,特丽斯夫人也是。你们要不看看,做工极好的……”

士兵们变化的表情吓了她一跳,赶忙继续说,“这小畜生不晓得咋知道各位在这,自己要来的。”

她低眉顺眼,不停弯腰连连后退。“就不打扰大人们了,我回去好好教训他。”

芬恩皱眉,他不确定地看同伴:“已经报告过了?镇长联系搜魔人得多久?会不会耽误孩子……他到底怎么了?”

妇人拉男孩,没拉动。她看这个人说话软糯糯的,也变得不耐烦。“嗨呀就是染魔,天知道造什么孽!磨磨唧唧的,搁这儿演我是吧,几个穷鬼拾上点铁罐头还装起来了!老娘……”

泰勒吐了口唾沫扬起手。

“啊哈哈,大人们,我不打扰,我走了哈!”

“带着这崽子一块滚!埋地里头死了都没人管!”

巴托凑到芬恩耳边:“兄弟,别管这烂摊子,咱们惹的事够多啦。该头疼的是搜魔人。垃圾就让垃圾去管。”

芬恩盯着地面,听脚步声远去。此刻他倒与男孩角色互换,他不敢看他了。他害怕一抬头就对上澄澈的眸。

那妇人竟自己就走了?

他想起自己的母亲,临行前还给他收拾行装,亲吻额头。

他想起希瑞,那可怜的孩子。多少个夜里,她曾独自哭泣?她曾经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,云丛曾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,直到……

法师,法师!

芬恩轻轻地说:“我们和他们……又有何区别?”

士兵震惊地看他。

“行,我承认我们是人渣,别提这个了好吗?”他指向前边,

“那可是染魔的!披着个人的皮罢了!别把他当人,听过圣书的故事吗?魔鬼变成人然后把帮忙的全吃了!专杀你这种心软的!只有搜魔人那群人憎鬼恶的最坏的坏种才治得住!”

“得了,你第一天认识他?”泰勒嘲笑。

“法师……都是怪物,天神厌弃的人类之敌,地狱嫌恶的万恶之源。一切善的皆归于主,一切恶的都源于魔。”

“魔法是祸患,是色孽的源头,恐怖的回响,贪欲的土壤。”

“魔法是堕落的起点,叛逆的蛆虫,庸碌的枷锁。”

“当颂主的名,正义的天使,无上光辉之主,星灵,审判者……”他想起云丛修女的教诲,教士的布道。

“对嘛!”士兵扭抖抖队长的肩膀,“几十年,几百年,染魔的都是这么来的,都是他们管!你是谁啊?你就来横插一脚?”

“好,我们就说,这小子让你来送。洛克不让走怎么办?还有,这泥沟子连匹马都没有!你要怎么送他走?嗯?上个镇子,埃德萨,骑马都得一天!他病发了你负责,还是指望你死了我们给你收尸?”

芬恩喃喃自语。“他还是个孩子。和当初希瑞……和我一样。不该再发生了……不应该……”

“什么?你大点声我听不清!”士兵把脑袋凑到队长嘴边。

芬恩沉默许久,他抬起头,虚弱地问:“搜魔人能帮助他吗?这孩子能……不被魔法侵害,不变成……魔鬼吗?”

士兵们看自己的盾士长。

芬恩是个高傲的骑士,是个顽强的战士。哪怕看不惯他,士兵们也知道他是一座山峰,一把利剑。他从不畏惧,眼神永远带着光。

他们最厌恶的就是这一点——因为大家都是黑暗里的老鼠,受不了温暖阳光的刺激。他们拼命污蔑、围攻,妄图把这光熄灭,让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垃圾。他们害怕。

如今他却如此软弱无助,像折翼的鸟儿,断了的琴弦。他的世界变得灰暗,眼里的光灭了。

他们的愿望实现,灼烧从皮肤乃至心灵的烈焰熄灭,渣粹们突然不适应起来。

他深呼吸,让自己放松下来。然后努力让自己正视男孩:“我是芬恩·克劳菲尔德。德玛西亚军团盾士长。我需要你诚实地描述病……你的感受。保护神在上,不要重复你母亲或是他人的结论。你很聪明,我希望能正确地帮助你。”

“是,大人。”他显然已经考虑了很久。“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病了。但我母亲没有撒谎,她不是……不光为了奖赏才来的。大家都知道我病了。我可以自己去找搜魔人,请别麻烦你们。”

士兵们放松下来,表情舒缓。他们把剑往剑鞘里塞,半天怼不进去。

“我也一样认为。你看上去很好。”芬恩凝视长剑,大师曾千锤百炼画出纹路。天神啊,我的主,这是否也是对我的考验?

“搜魔人是国王设立的正式兵团,千百年来一直守卫我们的家园。搜魔人最有可能帮你,他们是除魔的专家。”

芬恩看一眼士兵们,眼神带着祈求。

“我带你找领主府。”

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爆炸,还有冲天的火焰。他在恐惧。

“我是德玛西亚的军人,我有责任……”

他希望有人能打断他,把他按在地上说你个伪君子,标榜善良的假好人!不想去就说,在这儿遮遮掩掩!

这份心情令他厌恶自己。

“谢谢你,大人。”男孩盯着他倒退。

他猛地抬起头,伸手却哑口失声。

士兵们往外跑,却没什么追的意思。门外两个倒想拦,被男孩左右一晃就躲过去。

芬恩喘不过气,他在窒息。

他看着男孩翻过台阶,走过草地,他催促自己的身体,却动弹不得。

他希望男孩跑慢点,让他有机会追,又希望男孩快点消失在视野里,再不必纠结。

直到一个蒙脸的人信步走来,抬脚踹倒男孩。他单手揪着孩子翻身上马,身后老妇人点头哈腰。

马忽地跑远了,妇人就喊:“钱呢!别跑!这边几位军老爷可是知道你的!”

手臂无力地垂下,芬恩瘫软在地。

刹那,记忆与现实重叠,如潮水般腾起又落下。就什么都不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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