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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第 89 章(捉虫) (第2/2页)

可李睦这一砸,却瞧见了药桶一侧扔着的,那浸满了浓黑药汁的衣裙。

那衣裙好生熟悉,便是浸满了浓黑药汁,李睦也觉得熟悉。

他手指颤着,强撑着爬了过去,抬手攥着那裙子。

药汁浸出,沾在李睦掌心,李睦喉头滚动,将裙子拉了过来。

他将裙子拉到跟前展开,在昏黄的灯光下,瞧见了上头绣着的一支梨花。

这支梨花,是李睦亲手所绣。

他知道玲珑不喜刺绣,又实在想将这从市井街铺上买来的嫁衣做的特殊别致些,好在年老追忆成亲之时,不至让玲珑觉得,连嫁衣都是匆匆做的,怪他不曾费心。

便自己动手绣了支梨花。

玲珑少时学刺绣,早时很是喜爱,故而每日教女红的师傅要一份习作,她都要绣上两份。可后来,时日渐久,她指上总有血洞,便不再喜欢,厌了倦了。

只是师傅仍旧每日要女红习作,一直在玲珑身边跟着伺候的秋水和李睦便代她各绣一份送上交差。

李睦是会刺绣的,只是多年不用,技艺生疏了。

待到欲要在这嫁衣上亲手绣梨花时,便又跟着绣娘学了学,这才在嫁衣上绣成了支梨花。

旁的他或许会认错,梨花香味也不是只属于玲珑。

可这支绣在喜服嫁衣上的梨花,是李睦亲手所绣,他绝不会认错。

所以,沈玲珑一定来过这里!

李睦如此想着,便欲起身去寻郎中,可他的身子实在是撑不住,故而这一遭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

好在秦岳这时领着郎中赶了过来。

那秦岳和郎中一进门,瞧见床上无人,心中猛地一慌,赶忙扫了眼厢房内室。

瞧见地上的祁祯,确定他不是没了踪迹,才松了口气。

可这气不过刚松,留意到他眼下的狼狈,便又提了起来。

“你不知好生休养,怎的又起来了?你伤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了吗?这样折腾,莫不是当真不想活了!”秦岳声声质问,可李睦充耳不闻。

他只是抬眼看向那郎中,攥着那满是药汁的红装嫁衣,声音沙哑的问:“郎中,穿这身嫁衣的姑娘,来过您的医馆吗?”

郎中纳闷的看去,见到那浸着药汁的衣裙,也想起了昨日来的新嫁娘,便据实回道:“来过,昨夜过来的。”

李睦血红黯淡的眸子,猛地泛出光亮。

他一手攥着玲珑褪下的红装嫁衣,一身拉着郎中衣袖,强撑着爬起,一膝仍跪在地上,追问道:“那您知道,她现下在何处吗?”

郎中拧眉想了想,略一思量,回道:“往北边去了罢,具体是去了哪儿老朽也不清楚。”郎中说着说着,又想到昨日的景象,接着道:“那姑娘和她新婚夫君倒是奇怪,哪有人大喜之日气怒攻心昏倒的。”

李睦听的怔怔,想到昨日的景象,指腹颤着收回了攥着郎中衣袖。

“多谢郎中,我无事了,劳驾您出手相救,多谢。”李睦这人,世家大族多年训诫刻在了骨子里,便是再伤再痛再是狼狈,总记着礼仪规矩。

今日小院门槛处满身血伤求助之时,他说“劳驾”。

而今重伤至此,难寻所爱之人时,他仍旧会同郎中,道一句“多谢”。

可一旁的秦岳不是李睦这等世家大族养出的公子落拓江湖,他就是个江湖浪客,故而在李睦和郎中这一番话后,猛地变了脸色。

秦岳不是傻子,听了这一番话,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
他垂眼看着李睦手中的嫁衣,也瞧见了那一支梨花。

李睦绣这梨花时,秦岳可是见过的,不仅见过,他还笑李睦,一个大男人,拿剑的手,怎么能拿绣花针。

可笑归笑,李睦待他新婚妻子的情意,秦岳却是再明白不过了。

然而李睦今日伤重至此,他那新婚妻子却没了踪影。

秦岳拉着那嫁衣,欲要将嫁衣从李睦手中夺走。

李睦明明如此伤重,却仍是攥紧了嫁衣,分毫不让。

秦岳夺不过,也不愿伤了李睦,只得收手。

他无奈收回手,看着李睦,问道:“你娶的那个女子呢?你这身伤,究竟因何而起,是谁能将你伤成这般模样?”

同这番话相似的问话,在秦岳今日刚见重伤的李睦时,便问过一次了。

只是那时,李睦重伤的几欲昏厥,未曾回答,秦岳这才搁下。

到如今,他又问了一次。

李睦垂眼看着手中的嫁衣,苦笑低首。

回道:“她吗?她旧时夫君要将她带走,我无能,拦不住。”

旧时夫君?带走?无能?拦不住?

一句话,在秦岳耳边炸了无数的雷。

原来那女子是有夫君的?李睦和她自幼相识,重逢之时,她已罗敷有夫。

可那女子的夫君是什么人?竟能将李睦伤成这般模样,什么人,是李睦不能相敌,拦不下的人,又是什么人,会将他习武筋脉伤的皆断,让他纵使重伤不死,却仍旧再难提起刀剑,心思之毒辣手段之狠绝,着实骇人。

“那女子的夫君是什么人?将你伤成这般模样?”秦岳追问李睦。

李睦抬眼看了眼郎中,郎中此刻既惊又懵。

“劳驾郎中去帮我配服驱寒的汤药。”李睦有心将郎中支开。

郎中或许不懂李睦的意思,却也知晓李睦脉象受寒,闻言便出去配药去了。

这郎中前脚出门。

秦岳紧跟着,便又问了一次,是谁将李睦伤成的这般模样。

李睦看着郎中离去的房门,嗓音沙哑冷沉,回道:“是祁墨。”

玲珑重逢李睦时,是在二皇子祁墨的府上逃出的,那二皇子的封地里,张贴了满城的告示寻找玲珑。

李睦自然以为,祁墨便是玲珑缺失的那段记忆里的“夫君”。

此时他只以为,是自己带着玲珑在洛阳未曾遮掩行迹,才会被二皇子的眼线发现。

秦岳听了李睦这话,先是不解,问了句:“祁墨是谁?”

话刚一出口,便反应过来,“祁”是皇姓。

“二皇子?祁墨?怎么会是他?他的封地远在千里之外,怎么能在洛阳埋的了人手?”

是啊,这也是李睦不解之处。

二皇子再如何是皇家子弟,却也只是个先帝朝时不受宠的皇子罢了。能捞个封地都是新帝开恩,他怎么可能在洛阳都布下了人手。

若真是如此,这二皇子,怕是存了造反的心思。

洛阳城内的确是有祁墨的人手,他也确实存了造反的心思,甚至也知道了玲珑人在洛阳城,只可惜,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,见到了新婚前日到访赠了尊送子观音的祁祯。

祁墨的人手虽不清楚缘由,却也在见了祁祯后,不敢妄动,只一直守着。

故而带走玲珑的并不是祁墨,而是此时李睦记忆里,宽仁恩厚的新帝——祁祯。

李睦感念新帝重查旧案,哪里会想到,便是他感念的祁祯,带走了玲珑,一心要他性命。

秦岳问,怎么会是祁墨。

李睦想到重逢玲珑时的景象,声音虚弱的回他:“我是在二皇子封地重逢的玲珑,那时满城告示寻人,我便知道,她的夫君,是祁墨。”

秦岳闻言,满心不解,骂李睦糊涂:“李睦,我看你真是中了美人蛊糊涂透了,那祁墨再如何不受宠,也是皇室子嗣,你敢跟皇家的人抢女人,不要命了是罢!你忘了你身上还有满族的血案要翻不成?竟敢招惹皇室!”

李睦连眼帘都未抬,眸光仍旧落在手中的嫁衣上。

他说:“我钟爱的女子,若是嫁于旁人平安喜乐,我自然不敢抢,可她若是别嫁困苦,郁郁寡欢,莫说她嫁的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前朝皇子,即便是当朝皇帝,只要她想离开那人,我只要一息尚存,便要带她离开,不惧触怒任何人。”

李睦话音虚弱,却又满是坚决。

秦岳听着连连骂他痴人作梦,不知死活,却仍旧麻利的给他换药收拾,扶了他上榻。

可李睦却拉着他衣袖,言辞恳切求他:“秦岳,你带我去二皇子封地看看,我想见她。”

秦岳听罢气的满脸涨红,强拽着他按在床榻上,灌进了伤药,又给他身上的伤妥帖包扎。

“我劝你莫要作死,伤成这般模样,真到了二皇子的地界,是想要去送死不成!”

话落,见李睦仍要挣扎,又补了句,“你若真想去,也不是不成,伤养好了,我同你一道过去。”

可他话是如此说的,心中却也明白,李睦的伤,大概率是活不成了。

秦岳一想到这儿,心中便忧虑难安。

他以为李睦昏死过去后,并未听到自己和郎中的对话,以为李睦不知道这伤纵使好了也无法真的痊愈,只会落得个废人的下场。

他不知道,李睦是知道的。

对于即将面临的命运,李睦再清楚不过了。

可即便清楚,他也不愿畏缩苟活。

李睦低笑,话中隐带苦意:“呵,秦岳,我的伤,我自己心中有数。即使好不了,我也不愿这样畏畏缩缩的苟活……”

他话还未说完,厢房窗外,突然射来了一支羽箭。

羽箭并未伤人,只是射在了厢房梁上。

李睦和秦岳双双一惊,看了过去,只见那箭矢上携了张纸条。

秦岳先一步过去,取下箭矢,拿下了纸条。

一看纸条上内容,脸色顿时一喜。

李睦看着他动作,问道:“上面写的什么?”

秦岳拿着纸条赶忙到了李睦跟前,将纸条递给了他。

李睦低眸看着纸条,将上面的字,轻声念了出来:“西南狼巫山有一池潭水,乃巫族至宝,可肉白骨续筋脉。”

李睦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,他自小受的是儒家正统教导,也不喜巫蛊之术,只以为这些都是坑蒙拐骗的奸邪之道。

可即便是他自幼不喜这些,再看到那潭水可肉白骨续筋脉时,还是心中一动。

虽是如此,下一瞬却又道:“这巫蛊之道,当真可行?”

秦岳知道他惯来不喜这些,可眼下正经的郎中说了没救,独独这纸条上说的,成了眼前唯一可重续筋脉的路子。

何况,秦岳自己是隐约听到过这狼巫山的名头的。

他开口回道:“眼下只此一法子可以一试,何况巫蛊之道,也不全是坑蒙拐骗,我自己就见过狼巫山的巫师,手段的确高明,巫师如今本就备受排挤,现下多是行医为生,或许,真能医治你的筋脉。只是不知,这纸条是何人所寄,意欲何为?只怕是你旧时仇家,设了桩死局,要你前去送命,也未可知。”

秦岳如此说着,李睦眉眼低垂,思量了瞬,便重又抬眼。

同他道:“是啊,没有什么旁的法子,只有这巫医之道,或可一试。”

秦岳闻言,明白了李睦肯为疗伤寻访巫医,却又有些忧心送来这纸条的人是何用意。

他忧心不已,追问李睦:“可这纸条的来源呢?若真是有人要你性命设下死局让你去送死呢?”

李睦苦笑低首,在笑音中抬眸,回他:“我如今这般狼狈模样,再差,又能如何呢?”

说到此处,取了秦岳腰间匕首,断了自己一缕发丝,递给秦岳,接着道:“我若是死在狼巫山,劳烦秦兄去趟我新婚妻子出嫁前的院落,折了院中一支梨花再带上这缕发丝,日后若是见到我新婚妻子,将梨花与发丝送到她手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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