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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诱惑 (第2/2页)

最后是最重磅的:那是指尖那么小一堆粉色粉末,分装在1.5毫升透明EP管里;粉末很容易潮,管口还用封口膜绑死。

这种粉色粉末就是酶X的抑制剂,由澳哲生物生产并赠送给戴仁栋实验室使用。是陆知朴研究的中的重要工具药,也是它的生产者澳哲生物计划上市的一款新药。药物最开始都要进行动物实验;澳哲生物知道戴老师研究中会用到高血压动物模型,于是和他合作,将这一小部分动物实验外包给戴老师。戴老师获得了项目、资金和一个课题,盘算着能养活一个研究生了,自然欢喜地接下,而澳哲生物则以最便宜的价格“买”到自己想要的结果——之所以说最便宜,是因为研究生可比公司内的科学家便宜多了,人工成本比一比几乎相当于免费。

陆知朴就是被这个项目养着的研究生,他唯一的“爸爸”,他自然千万般小心地对待。但此时单纯如他不知道的是,澳哲生物的鸡蛋放在了很多个篮子里:还有4个实验室也承接了一样的课题,虽然其中内容“拼盘”有所不同,但高血压动物模型这一点是一样的。也就是说,关键实验上,澳哲生物有5个重复实验结果可以对照,即便哪个实验室掉链子,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。

这种关系就像不对等的畸形恋爱,注定会有一方因爱生恨。现在这一方就是走向极端的陆知朴。

太阳正逐渐从窗口升起,室内的人造灯光在阳光对比下变得黯淡惨白。等待紫外线照台子还要30分钟。这段时间他把16只老鼠的体重秤了一遍。

黑色的C57老鼠吃得很好,油光锃亮。按照平时的步骤,他只需要把老鼠扔在电子秤上读个数,再扔回笼子里,记个数就好,他看都不会多看老鼠一眼,动作纯靠肌肉记忆。但今天他老老实实把每只实验鼠都盘了一遍——这件事他琢磨一夜了,一直惦记着干。他捏着老鼠脖子,仔细翻开一层层毛发检查,寻找跳蚤存在的蛛丝马迹。黑老鼠身上查黑跳蚤着实是件难事,陆知朴眼睛都瞪疼了。

什么都没看到。可他不确定是真的没长还是没查出来。他烦躁地挠头,然后意识到头发压在帽子底下。他更烦躁了。

在他的C57旁边还有药理系养的几笼大白鼠,无论体积还是颜色都更适合检查跳蚤。鼠笼都放在开放性笼架上,笼子也没锁,实验室也没监控探头,如果现在陆知朴偷偷做点什么,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被任何人发现。只要拿出一笼检查那么几只,五分钟之内就能吃到一颗定心丸。

面临考试挂科的学生手边就有一份标准答案,考场还没有监考老师,抄答案的吸引力太大了。豁出去了!

出手前一秒,套在自封袋里的手机亮起灯,是来短信的通知。这个时间点谁会给自己发消息?陆知朴想假装没看到,可是短信灯又亮了,机身嗡嗡响着在桌子上跳太空步。事出反常,陆知朴暂时收住“歹心”,点亮手机先检查消息。

非常意外地,他看到了一个来自上海的陌生号码,自称来自澳哲生物。

“小陆你好,我是澳哲生物临床前研究动物实验部的陈光。上一次你们的结果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非常精彩。请问春节假期后您可以发一份最新的报告给我们吗?”

第二封短信:

“抱歉忘记说,已经联系过戴老师了,戴老师说你全权负责这个项目,让我们直接联系你。我们领导层对这个结果特别关注,如果这次结果依然好,我们希望追加合作经费,与你们实验室做更长远的合作规划。”

陆知朴长叹一口气。老天爷真的是有眼睛,怕什么来什么。想了想他按下键盘回复道:

“陈经理好。春节后我们联系,希望可以长期合作。”

——希望你们多给钱。他按下这一行字,又哈哈笑着删掉。

时间到。他关掉紫外线灯,打开通风,驱散臭氧的不适味道。手术器械用酒精消毒好后,药品按照计算好的浓度用PBS溶好,吸入1ml注射器后,细细的针头刺破皮下缓释泵一段的小孔,将药液小心推进泵里,直至从对面的小孔露出水珠;一滴水珠滴下,也宣告泵里的空气都排空了,这样的泵算是制备妥当。6个灌注血管紧张素溶液,6个灌注纯PBS溶液作为对照组,另外4个暂时留空以备不测。培养皿里已经倒上清澈的PBS溶液,灌注好的泵就泡在里面。

处理好药物接下来就是处理动物。麻醉后,陆知朴拿出棉签小心地在小鼠背部涂上脱毛膏,涂上三只后,第一只已经脱好,用水轻轻一带黑色的毛就全部卷在棉签头上,露出嫩粉色的皮肤,意外的很可爱。脱毛范围要比手术范围大,以免感染。很快,第一批麻醉的6只老鼠已经排排趴好了,干干净净地露着后背,成了一排“膀爷”。

陆知朴很有耐心,这样琐碎重复的动作他做起来甚至有些充实的快乐,他喜欢这样按部就班的感觉。

手术的过程他也很熟练了——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全程自己做,但帮其他人做了六七次这个小手术。手术很简单:剪开背部皮肤,钝性分离皮下组织,撑出一个“小帐篷”,再把泵塞进去。熟练的实验员会控制“帐篷”比泵大那么一点点,陆知朴就是这么手底下有准儿的实验员。最后用PBS清洗泵周围的组织,然后缝合。三两针就可以缝好这样一个小小的切口。整个过程流畅的话,五分钟就可以完成一例,这6只理论上半个小时就能做完了。逐一注射抗生素后,老鼠们再次趴回到干净的垫料上,排排睡,静静等待从麻醉中苏醒。

第一批完成后,陆知朴等不及休息,赶紧处理另外一批。新的6只动物打上麻醉,陆知朴等待麻药生效的时候终于能歇口气,驮着背、低着头,闭目养神。

他其实一夜没睡,听着刘浪的呼噜声辗转反侧。这一夜是最后的反悔机会,他想过如果刘浪跳起来劝他,他就放弃,他是封闭了自己的是非之心、被本能推动着做了梭哈的决定,而如果有个人用是非之论劝说他哪怕一句,他都不保证自己不动摇。可是刘浪什么都没说。陆知朴觉得这就是命运的明示了,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道德之神也不应该对他指手画脚。

又或许这些都是他和刘浪想多了,庸人自扰了。你看,也并没有从老鼠身上抓到跳蚤啊?跳蚤感染到动物部很可能就是一场臆想。管理老师也回家过年,研究生绝大部分也不会在年前安排动物实验了,不出意外的话没人会再一寸寸检查这里。就算真的有……也查不到自己身上。

陆知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。留住企业资助、逃避责任,这些动机居然推着他干出违背道德准则的事,他从前想都不敢想。原来并不是自己品德够高尚,只是遇到的事儿不够糟糕。人性本恶,自己亦如是。

就在他重整旗鼓准备完成下半场实验时,屋门作响。陆知朴猛回头。

帽子和口罩之间是吴昕微笑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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