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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万事开头难 (第2/2页)

“好一个翩翩少年……郎。”卫绍钦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,“小郎君不怕老夫?”

张承志看在眼里,把视线投向万德隆,难不成……这倒霉催的并未信口开河?

“童子遵纪守法,家中世代良善,为何要怕都知?”刘纬问。

“小郎君不是和释门有些渊源吗?”卫绍钦再以反问作答。

原来,太平兴国中,曾有江东僧诣阙,请修天台山寿昌寺,许下寺成之后焚身以报的宏愿,赵光义遂命卫绍钦往督营缮。役讫寺成,卫绍钦积薪于寺院中庭,执许愿僧行诺。许愿僧欲见赵光义面谢,卫绍钦便命左右强焚许愿僧。

“早有《佛诤》证童子清白,但卫都知早年行事,童子确实不敢苟同。”刘纬不紧不慢,毫不露怯道,“何不先积薪焚僧?既能免去上下恶名,又能省去建寺役钱,施援手于童子这般贫寒微末。”

“小郎君腹有经纶,名不虚传。来人,看座上茶。”卫绍钦扫了张承志、万德隆一眼,不容置疑道,“老夫身子骨弱,碳火起的早,三位小坐一会,今日大朝,还有的等。”

张承志、万德隆坐下了,屁股不敢落实。礼部和太常礼院常年同内侍省打交道,深知卫绍钦之阴狠,算得上凶名赫赫。

卫绍钦没空以小人心度君子腹,注意力全放在刘纬身上,先是“路上苦不苦”的寒暄片刻,而后幽幽一叹:“小郎君的《圣僧西游记》老夫也拜读过,哪都好,就是那行者太无法无天了。”

刘纬唾面自干:“都知教训的是,童子封笔改过。”

卫绍钦差点噎着,书里面还有赵宋千年的箴言呢,想让老夫吃挂落?

张承志、万德隆难得同步,一个劲的朝刘纬挤眼睛。

刘纬慢条斯理道:“即便都知今日不作警醒,童子也会封笔。舍妹今年五岁,已到启蒙年龄,童子想专心教她读书,争取在十岁前应童子试。”

卫绍钦手中杯盏咯咯作响,心里恼羞成怒:不是故意羞辱老夫,分明是来找茬的!

万德隆汗流浃背:“小郎君莫要失礼,女子怎能登科?于理不合!”

刘纬侃侃而谈:”说文解字有子详意,凡子之属皆从子,女童亦在子之下,我朝童子试何时成了童男试?”

万德隆无言以对,张承志还没开口便缩了回去。

卫绍钦阴阳怪气道:“小郎君能耐这么大,令妹还能再胜一筹?”

“舍妹比童子更有天分。”刘纬出口成章,“语音娅姹春帘燕,稚齿清便兰砌芽。”

张承志、万德隆思绪再度同步,齐齐抓狂:这是皇城司,不是崇政殿。这老头是内侍,不是天子,千万别把后劲用没了。

卫绍钦皱眉沉思,细细揣摩刘纬所言。

刘纬对卫绍钦并无恶感,反而觉得他平素行事只是在履行孤臣之道。宋初有个很特别的地方,内侍特别能文能武。后来的李宪、童贯虽然家喻户晓,最出色的却属时下秦翰,先平蜀乱,后又因灵州失陷,从河北前线调至陕西前线,任环庆、泾原两路钤辖,摇摇欲坠的西北局势就此稳定。

“送客!”卫绍钦久思无果,拂袖而去。

张承志、万德隆脚步匆匆,恨不得把刘纬架出皇城司。

“三位稍等。”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黄门追了上来,“都知嘱咐,内东门多有不便,小郎君可借净房更衣。”

“长者赐,不敢辞。”刘纬随小黄门转向,留下张承志、万德隆面面相觑。

另一小黄门则直奔长春殿后殿,交给天子近侍张景宗一封便笺。

“夷陵童子刘纬祖籍成都,极似刘才人。”张景宗踌躇片刻,端着一蛊茶汤送进长春殿。

……

宣祐门为南北向直道起点,往北则是东宫六位府邸、翰林御书院、左右藏库、宣徽院、殿中省、军器库、医官院、六尚局等所在,终点为拱宸门。

内东门横于直道正中,东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供百官候见。紧依崇政殿,正对御厨房,两者之间是一段三十尺长的柱廊,把深宫和内诸司紧密的联系在一起。

深宫衣食住行,均通过内东门传送,人来人往,纪律森严。

如今,紧闭的东耳房不知日月,清冷的有些过分。

刘纬、张承志、万德隆均已闭口不言,悬而未决最让人心颤,但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了,仅剩墨守成规之内的发挥。

巳时鼓响,一对青衣黄门含笑而宣:“夷陵童子刘纬,崇政殿水阁觐见。”

张承志、万德隆瞬间石化,崇政殿和水阁完全是两码事。

刘纬波澜不惊,肩上担空,脚步轻松,刀落下来比什么都强。

他揖别两位如丧考妣的礼官,伸手在廊外抓了把细雨,暗暗告诫自己:一定要低调,试童子而已,要的是一鸣惊人,而不是吓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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