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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忆昔 (第2/2页)

作为祓邪世家出身的修士,盛玄怨本是格外忌讳修邪术之人的,可当发现此人是她时,倒也没了那么多忌讳。

琼亦深深吸了一气,颤抖着启唇唤他:“……盛暻。”

极轻的二字,是她刻骨铭心,难以释怀的执念,哪怕现在他在自己面前,叫起这个名字还是会心头一痛。

“我在。”

不知道是雨雾蒙了眼,还是别的水泽蒙了眼,琼亦停下脚步看他,恍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不知道问他些什么的,而是要问的话,要说的事太多了,压在心上怎么也说不完。

盛玄怨又何尝不是。

雨落在油纸伞上,发出“沙沙”柔声,他隔着雨幕向她伸出了手,眼角微红,又道:“琼亦,我在的。”

琼亦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,缓缓松开,向他递去。

双手交叠,逐渐扣紧。

他的手很暖和,和她已经亡故的冰冷躯体完全不同。

二人走出了小巷,巷子外是一条较为开阔的路,有马车从他们身前驶过,积水飞溅,盛玄怨拉了琼亦一把,没让水泼上她的裙子。琼亦退到他身前,距离极近,她回首看他,将自己覆在他伞中的纸伞收了回来:“……撑一把伞吧。”

盛玄怨将伞向她那侧倾了几分:“好。”

纸伞之下,二人比肩共行,可触却不可及,长街遥远,走得倦了,便在无人的屋檐下歇息。

盛玄怨见琼亦衣角已经沾湿了,正想帮她拨开肩头的长发,琼亦抬手捋过他额前的湿发,绾在耳后,动作自然,似已写进了骨子里。

他微滞,琼亦误以为自己冒犯了,眉头轻蹙,收手转身,盛玄怨在她抽手前先一步握上了她的手腕,道:“没事。”

“这样就好……”他牵着她的手:“不要和我认生。”

琼亦怔了半晌,深深吸了一口气,暗下腹诽:先认生的是谁?明明是他好么。

客客气气,相敬如宾,甚至落泪都要隔手递来帕子,还说自己认生?

想罢,低头撞在他胸口上,扑的一道闷响,她抵在盛玄怨胸膛前一动不动,拳攥得极紧,唇瓣颤动着紧紧撇住。

自己为他守了这么多年假寡,又不是在外改了嫁,有了别人。

盛玄怨知道她在生恼,也为自己迟到多年而愧疚,双手轻轻扶在她沾湿的肩膀上,再制不住思念地搂在她背上,按进怀里。

琼亦抓着他的后背,半锤半打,还是止不住哭了起来,越哭越委屈,越哭越恼,可是不想撒手,也不舍得松开他,将他抱得愈紧,骂道:“盛玄怨…你混蛋!……”

“说好…战乱一结束,就来找我的……”

“你却让我等了你一辈子……”

他一出假死骗了五族,骗了天下,也骗了自己。可知道那时的她被恶诅折磨出癔病,四处漂泊,好不容易从深山走出来,听到的却是他的死讯,有多么绝望和无助。

盛玄怨无法用话安慰好怀中的人,只得为她揩泪。从用指尖抹去泪痕,到渐渐贴面去拾她眼角泪滴,雨越下越大,身影在一方屋檐下变得模糊,泣声也被哗哗雨声冲淡。

琼亦不在的那些时候,不知道的那些事,他都会说于她的。

天卯四十二年,西漠。

盛玄怨亲手将琼亦送上了马,看她消失在沙海彼方,回身拦下了要将她捉回王城的数百侍卫。

手臂上中的毒箭发作,他没能全身而退,被戎军绑回了王城。

大殿之上,素和瑾见被抓回来不是琼亦,而是一个男子,正欲大发雷霆,却在盛玄怨抬起脸的一瞬间收回了怒意,挑起了眉头。

盛玄怨听不懂西漠话,冷冷看着王座上的女人,他环视一圈,没有在殿上见到晏庭深,想来这个叛徒正处在边关,为如何倾覆五族而谋划。

“他是何人?”素和瑾上下打量盛玄怨,第一眼便觉他生得剑眉星目,属实俊朗过人。

押送盛玄怨回来的侍卫答:“大王,就是他拼死护下逃犯脱身的,具体我们也不知。”

“拼死相护?这么说来,他便是白酆一族的少子了。”素和瑾哼笑一声:“拖近些,让孤细看。”

盛玄怨对上了她那双恣意端量的紫目,如同受了侮辱般,胸生怒意,撇过了脸。素和瑾见他这般反应,从高位上走下,俯身用长指抬起了他的下巴,她作为大漠之主,见过不少有姿色的男人,如面前这般轮廓分明,神仪明秀的脸,倒真是世间少见。

她用中土话轻飘飘丢出二字,“不错。”

盛玄怨猛地撇开了她的手:“休要辱人。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
“你救走了孤要折磨泄愤的玩物,落到孤手上,便是战俘。”素和瑾勾唇作笑:“战俘即为奴,自要懂伺候人的道理。”说罢拍掌,“来人,将他拖入牢中赐刑,先磨磨他的锐气。”

「作者有话说:揭谜了,不是寡妇是鳏夫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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