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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青云行:8 (第2/2页)

一时间,看着忧心忡忡的望舒,令歌心中很不是滋味,他只希望这些烦恼早日结束,回到从前还在遇仙山的日子。

回到王府后,令歌便去寻甯霞,想问问她今日和意明去了何处,恰好在半路他遇到辰玉,辰玉告诉他甯霞正在师父的房间里。

待到令歌走到屋外时,便听见师父语气颇为严厉地问道:“那人可是王家之人,韩家一案他们摆脱不了关系,你若是想报仇雪恨,又何必现在去招惹他们?”

透过窗纸,令歌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屋内灯火摇曳,明亮与阴暗交叠,甯霞正跪在白栈期的身前。

白栈期继续说道:“数月前,为师去宁州的路上恰逢令楷,想来他察觉到你是宁州人,怀疑韩家一案牵连到遇仙,所以他去宁州就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世,这事是瞒不住的,于是我便将你的身世告诉了他。”

门外,令歌恍然醒悟,原来当初令楷突然辞去是为了去宁州调查甯霞师姐的身世。

甯霞跪在地上默然不语,只是低着头,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“东宫之所以调查你的身世,自然是为了替宁州韩家翻案,从而打击王家众人,这何尝不是你的夙愿?”白栈期苦口婆心地说教着,虽然甯霞来遇仙山最晚,但乖巧懂事,一直都深得白栈期的喜爱。

“前段时间,你主动把身世告诉令楷,纸条就放在当时令歌托你交给言信的那几瓶药里,我说的可对?”白栈期问道,“当时是望舒瞧见的。”

甯霞点头,承认此事。

令歌闻言心中一惊,原来当时送给令楷的药里竟暗藏玄机。

“如今你应该知道,陛下对韩家最大的芥蒂便是临清王之死,若是能证明韩家没有杀害临清王和你师伯,韩家翻案的机会便会大很多,你父母之死也可以有一个交代。”

甯霞抬起头来,眼中含有泪水,说道:“徒儿明白,徒儿知错,我与小王将军只是普通友人……”

“你把他当做普通友人,可是他未必这样想。”白栈期站起身来,走上前亲自扶起甯霞,说道:“师父理解你报仇心切,可你这样做和深入敌穴有何区别?若是被王家察觉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令歌在门外这才醒悟,原来甯霞师姐接近意明别有目的。

甯霞再次垂下头,默然不语,只是微微地哽咽着。

白栈期伸出手擦拭甯霞的泪水,同时说道:“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韩家是否涉及临清王遇害一事,如果他们没有涉及,真凶自然毫无疑问便是淮阳王他们,这样一来可以帮助韩家和宁州遇仙翻案,二来能让淮阳王他们自食恶果,皇帝若是知晓真相,不用我们遇仙出手,他也会替临清王报仇雪恨……”

甯霞点头,她看向白栈期,问道:“师父,时隔多年,我们又该如何证明韩家未涉及临清王之死?”

白栈期叹息道:“走一步看一步吧,这次我们会与东宫联手,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,东宫便会把目标放在宁州……”

门外,令歌似是想起何事,于是便转身离去,回到自己的兰风阁。

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,翻起令楷抄录给他的有关长庆二年的史料。

灯火之下,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历历在目:“长庆二年春,皇后李氏有孕,淑妃韩氏妒,使计在汤药中混入麝香,导致皇后胎象紊乱,欲嫁祸昭仪王氏,终被识破,遂禁足宫中。”

令歌又翻看几页,再次找到与韩家有关的内容:“长庆二年五月,兵部尚书解元释,刑部尚书盛贺,京城中央军将军王清率众官长跪宣政门外,以密谋造反,欺君罔上,圈养死士,唆使女儿残害皇嗣等罪名,请命弹劾枢密使韩谦。”

“众官长跪至天明,帝不闻,天明之际,帝暗命御林军和锦衣卫包围韩府,捉拿韩谦及其家眷,削夺官职,关押天牢,京中和宁州涉及之人一一押送回京等待发落。”

看到此处,令歌已经心知肚明韩家的结局,只是他想起昔日在书局时听见的传闻,既然李皇后初孕之期便已发现汤药有问题,为何最后她还是难产而死?

令歌赶紧寻找着约莫长庆二年年末时的史料,发现上面记载着:“长庆二年十一月初三,北风呼啸,黑鸦嘶鸣,意为大凶之兆……皇后李氏于长乐宫难产去世,帝追封李氏为“惠贤皇后”,追封皇长女为“怡安公主”,葬裕陵……惠贤皇后丧礼,帝以不敬之罪惩治丧期作乐官员,以彰大齐忠孝礼节。因官职变故,三年一次的官员回京述职往后推迟一年,由原本的长庆四年推迟至长庆五年,而后延续至今。”

这时,小蝶端着一盏茶走到书桌前,将茶水放在令歌的身前,善意地提醒道:“夏夜闷热,王爷请用些茶,也好提神。”

“多谢。”令歌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,放下茶杯时,他问起小蝶:“小蝶,你可是自幼就是在宫里?”

小蝶回答道:“奴婢于长庆元年进宫,八岁起便在宫中当差服侍。”

令歌继续问道:“那看来你是知道惠贤皇后的,你可知一些有关惠贤皇后的事情?”

小蝶迟疑,半饷,她叹道:“惠贤皇后是太子的亲生母亲,素来贤名在外,对宫人也关爱有加,不幸的是惠贤皇后生产怡安公主时难产逝世,连怡安公主都没有保住。”

“奴婢在宫中当差时曾听老一辈的宫人们说起,昔日韩淑妃下的药并未根除,皇后常常心悸不安,这才导致体虚难产,后来好长一段时间,陛下都十分悲痛……”

令歌闻言,垂下眼眸,默然叹惋,他看着手中尘封的往事,愈发感到扑朔迷离。

不知为何,他有一种预感,惠贤皇后之死的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也许这便是东宫想查明昔日韩家真相的原因。

令歌抚着额头沉思起来,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对付淮阳王等人,只能另寻出路,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昔日韩家并未参与谋害父母,真凶正是淮阳王他们。

自己必须细细地出谋划策,一切从长计议,令歌心想着。

曾经,令歌一直以为,爱恨情仇皆可凭借刀剑了结,如今回想起来,不免叹息着今日的寸步难行。

过上两三日,令歌像往常一样,在午后进宫给皇帝请安,今日陪着他一同入宫的侍从是小蝶。

只是两人来到金銮殿的时候,皇帝正巧去往尚书房。

自从令歌搬出宫后,小元子和小寻子便被调遣到御前伺候,令歌进宫需要留宿在令月坞的时候,他们又会回到令月坞。

令歌跟着他们二人走在宫道上,小元子对令歌解释道:“今日陛下给三皇子指了一名新的教书先生,所以陛下这会便亲自前去尚书房瞧一瞧。”

来到尚书房外时,令歌远远地看见皇帝正站在窗户的一侧,默默地往里面看着。

皇帝见令歌前来,笑着示意令歌走上前来。令歌走到皇帝的身侧,而后往屋里看去,只见景修正在认真地听先生讲课。

“大成若缺,其用不弊。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。躁胜寒,静胜热,清净为天下正……”

那先生的声音令歌再熟悉不过,定睛一看,只见教书先生长身玉立,身着青衣,手持书本,正全神贯注地教着书本的内容,而听课的人也是全身心投入,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人到来。

未等令歌开口询问,皇帝已经解释道:“景修之前的先生告老还乡,一时间朕也没想好找谁,还是皇后提议让令楷先顶替着,等到年底各地官员回京述职后再做定夺。”

令歌微笑颔首,道:“皇兄和皇嫂的想法自然是好的。”

说罢,两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屋内,良久,只听皇帝继续说道:“很久以前,朕只有景修这么大的时候,朕的皇叔,你的父亲,他也这样守在窗外看着我读书。”

令歌看向皇帝,只见皇帝神情温然沉醉,依旧看着屋里之景,仿佛眼前正是当年之景。

一时间,令歌有些恍惚,他只觉仿佛回到洛阳,那时的令楷还在准备秋闱考试,每日都会花上很长的时间看书,有些时候还会突然提问自己。

“令歌,你认为‘衣莫如新,人莫如故’这句话如何?”

“衣服新的好,朋友旧的好……其实我觉得旧衣服只要还能穿也挺好的,阿楷认为呢?”

“我认为我与令歌你一见如故,我也认为旧衣服好。”

不久之后,皇帝和令歌离开尚书房,走在宫道上时,皇帝问起令歌:“离你的生辰没有几日了,令歌就住在宫里多陪陪朕,等过了生辰再出宫,如何?”

令歌颔首说道:“能留在宫里陪着皇兄自然好。”

“想要什么生辰礼物?”皇帝含笑问起令歌。

令歌摇头,说道:“虽然一时间也没有想好,但细想也没有什么想要的。”

皇帝点点头,笑道:“那朕可得好好再琢磨一番。”

“皇兄的一番好意臣弟心领了,只是若是皇兄为此费心伤神,令歌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
皇帝一笑,说道:“你的生辰礼物和治理这天下比起来实在算不上费心伤神。”

令歌看着皇帝,只觉得皇帝的眉眼间有着藏不住的愁绪和疲惫。

“多谢皇兄牵挂,还望皇兄保重身体。”

皇帝仰起头,看着那满天云彩,说道:“无妨,这国事皇后已经替朕分忧了很多,朕这个皇帝当得也还算清闲。”

令歌微笑,也许这皇宫最清闲之人便是皇帝,但皇帝何尝没被这座皇宫束缚着?

“皇兄,我想听你说继位之前的事,不知皇兄可有空?”

“既然令歌你想听,朕自然有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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