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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南柯一梦:7 (第2/2页)

韩清玄微微一愣,然而想起皇帝对皇后的用情至深,他也未推辞,只是点头应下。

“不过此计尚有风险,所以朕有一道圣旨交给你,扶朕起来。”

之后,韩清玄搀扶着皇帝起身,朝着龙椅走去。

皇帝坐在龙椅上,从身前的桌案上拿起一道圣旨,交到立在身侧的韩清玄的手中。

“这道圣旨是用来保护令歌和景云的,你可以凭借这道圣旨,让王清父子成为你的左膀右臂,”皇帝解释道,“虽然从前你们与王清多有摩擦,但是他却是我大齐的忠良之臣,在大是大非面前,他定不会允许贼人奸计得逞。”

“其实就算没有陛下的这道圣旨,王大将军也已经和臣达成合作。”韩清玄回应道。

皇帝宽慰一笑,道:“朕果然没看错他……”

“但愿经此一役,所有人都可以放下过往的仇恨。”皇帝神色黯然,流转目光看向窗外,似是在追忆何事,只是殿内光线暗淡,怎么也驱不散他眉眼间的阴翳。

“韩清玄,你说,我们这样做,真的可以拯救他们吗?”皇帝喃喃地问道,让韩清玄差些没有听清。

皇帝侧首看向韩清玄,继续说道:“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,朕不想再去追究,也无力再追究,或许是朕自私,只想沉醉在他们为我编织的梦境里。”

韩清玄一惊,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帝,此时的他只希望是自己多虑,却不想皇帝又道:“朕看得出来,令歌是真心对朕好,他心里有愧,却怕说出真相让朕陷入痛苦,于是他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,也不要让朕失去这美好的梦。”

“想起来,令歌这般无忧无虑的人,之所以答应登基,并非因为家仇国恨,而是因为朕,当初朕告诉他,只有他登基,才可以保住景云,阻止皇后和景云互相残杀,他是为了朕才愿意把自己困在这宫里一生一世。”

“明明朕是最知道这宫里辛酸的人,却还是将他推向了无尽的深渊和苦楚……”

“陛下……”

韩清玄震惊不已,皇帝是如何知晓此事的?

只是细想回来,他便很快地平复心情。皇帝是大齐的最高统治者,纵使对朝堂政事已经几乎不闻不问,也不代表皇帝何事都不知道,自己能查到尺画的身世,皇帝亦能查到。

皇帝的眼眶愈发湿润,然而他依旧强忍着心中的悲痛,只是说道:“罢了,不提此事,只要这次计划成功,你就带着令歌远走高飞吧,再也不要回来。”

“可是,陛下你呢?皇后她……”

“皇后的选择就是朕的选择,就像当初令歌选择你的选择一样,”皇帝失神地说道,“其实有时候,朕真的很想问她,恨比爱更重要吗?朕真的比不上她心中的恨吗?”

说罢,皇帝微微一笑,似乎在嘲笑着这样的问题,又或许是在嘲笑难以更改的宿命。

韩清玄恍惚不已,这样的问题,他也曾听令歌问过自己,只是当时的他却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。

须臾,皇帝稍稍打起精神,又对韩清玄说道:“虽然你和令歌经历了这些是是非非,但是朕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放弃彼此,现在的他,最需要的正是那些无条件的爱,不会因为知晓真相就弃他而去的爱,他真的很需要你。”

韩清玄拜道:“臣,定不负陛下,不负令歌。”

“去吧,朕知道,你本就是这世上最不愿伤他心的人,奈何世事无常,如今朕只能帮你到这了。”

韩清玄直起身来,金銮殿里的光影愈发暗淡,他的视线也愈发模糊朦胧。

“臣告退。”

当韩清玄转身往外走去时,他听见身后的皇帝喃喃道:“令楷,一切都交给你了……”

韩清玄立在原地,回首看向皇帝,只见皇帝已经闭上双眼,倚着龙椅不再言语。

一时间,韩清玄心中一酸,在昏暗的光线之中,金黄的龙袍也暗淡无光,皇帝的身形更是如风中残烛一般,随时都会随风而逝,化作虚无。

恍惚间,韩清玄看见椅上的龙正深深地束缚着皇帝,他明白,任何坐上龙椅的人,一生一世都会成为皇权傀儡,不得逃脱。

……

宣政殿内,赵景云静静地听完韩清玄的回忆复述,出神不已。

“还请陛下遵从先皇遗愿,饶恕玉迟王。”说罢,韩清玄下跪,深深叩首。

赵景云陷入沉默,原来,令歌登基是因为答应父皇要保护自己……

良久之后,赵景云开口问道:“他人呢?已经离开长安了?对吗?”

韩清玄默然,并未否认。

“你就敢保证,他不会去联系各地的那些皇后余孽,起兵造反?”

韩清玄直起身子,抬头看向赵景云,回应道:“陛下放心,令歌绝不会做出此事,臣以性命担保!”

“经此一役,你觉得他还会是从前的他吗?”赵景云森冷地质问着,“韩清玄,你应该明白,朕和你都不能赌,因为这关乎大齐江山和天下百姓的安危……”

韩清玄点头,回应道:“臣明白,臣有一计,可解此时的燃眉之急。”

赵景云闻言,重新坐下身子,只听韩清玄说道:“如今陛下刚登基,根基不稳,各地人心惶惶,随时会有起兵造反之举,不如我们对外宣称玉迟王在府上抱恙,而皇后是为皇帝殉情而死,这样也好安抚人心。”

“若是有人依旧起兵造反,我们则能以乱臣贼子为由出兵征伐,顺理成章地除去后党和宋君逸的势力。”

“那玉迟王呢?”赵景云问道。

“其实陛下今夜你也见到了,玉迟王现在最在乎的,就是杀死燕北,替遇仙白掌门报仇雪恨,他此次悄然离开长安,定然会去追杀燕北,亦是替陛下除去心腹大患。”

赵景云颔首,他看着渐燃渐短的烛火,陷入沉思,须臾,他淡然地说道:“依你所言去办,不过,若是他有一念之差,率兵造反,朕一定不会心慈手软。”

韩清玄颔首闭眼,拱手一拜,不再言语,只是臣服在皇权之下。

离开宣政殿后,韩清玄并未出宫,而是在小元子和小寻子的陪同下来到令月坞。

秋末冬初之际,霜落满地,更显令月坞内萧瑟凄凉。韩清玄满目怆然,只觉此处的美景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
走进兰陵阁里,韩清玄端详此处的一物一件,开始想象令歌独自一人在此居住时的场景,感受着空气中令歌已经淡去的气息。

“兰气随风……”韩清玄低喃叹息着。

来到书房之中,他靠近桌案,发现桌上放置着一把展开的折扇和一串竹节状手链,以及厚厚的一摞纸张,他清楚,这些都与自己有关。

他拿起纸张开始翻看,发现不仅是熟悉的诗词,更是熟悉的字迹。

“这些都是殿下自己写的,对吗?”

小寻子应道:“正是,从前殿下一闲下来,就会开始抄写韩相你的这些诗句……”

小元子睨了一眼小寻子,示意他别再往下说去。

韩清玄将纸张紧紧地握在手里,同时,他将折扇和手链收进袖中,说道:“我把这些都带走,等他回来,我会亲自交给他。”

小寻子和小元子喏喏点头,只盼有着那样的一日。

“这里,有劳你们继续照看。”

说罢,韩清玄转身离去,只留小寻子和小元子留在原地。

看着偌大空旷的兰陵阁,即使清晨阁内光线渐明,他们也觉得眼前有一片难以驱散的阴影。

两人互视一眼,心生落寞,他们明白,从此以后,这兰陵阁的阴影将会永远滞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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