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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第三章 (第2/2页)

赵季抽出腰间匕首,比在元禄锁骨上,狞笑着高喊:“宁远舟,你舍得你家百年老宅,那舍不舍得你这个小跟班?琵琶骨一断,他那双巧手可就从此废了!一!二!三——”

语音刚落,赵季便抬臂向元禄刺去,眼看那刀尖离元禄的肩膀只有一毫,众人只觉眼前一花,一个鬼魅也似的影子闪过,被他们牢牢制住的元禄便已经被劫到了院外。

那道鬼魅似的身影救出元禄后迅速折回,赵季尚还不及反应,身上披风已被挑开,扑在了燃烧的几案上。火苗瞬间熄灭。

元禄和众人都不由惊喜出声:“宁头儿!”

院中站着的正是从天门关战场上假死归来离开的宁远舟,只见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,微微眯起眼睛,看向赵季:“深更半夜来我坟头上折腾,赵季,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。”

赵季又惊又喜:“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。一听察子来报,说有个身高八尺半的男子一口气买了十三只张记的一口酥,我就知道一定是你!”

元禄愕然,无语又气恼地看向宁远舟。

宁远舟干咳一声:“不好意思,就这毛病,下回一定改。”

赵季挥手,道:“拿下他!”

众人却迟疑不决——毕竟这可是宁远舟,他们的“宁头儿”。

赵季拔剑亲自冲上去,大声道:“抗命者死!”

众人只能随他一道杀上去。宁远舟却不慌不忙,诸人扑到近前,突然纷纷跌倒,原来一条透明细线早就如拦马索一般绊倒了他们。众人爬起来再冲,宁远舟穿枝拂柳般几步横穿,一干人等已被卸了关节,击倒在地。

转眼之间就只剩赵季在同宁远舟交手。对赵季,宁远舟却不曾手下留情,招招快且硬,不过片刻赵季就已招架不住,眼看自己手臂被擒,疼痛已顺着经脉传来,赵季忙喝道:“天道自柴明以下十六人的下落,你还想不想知道?”

虽然自己在战时不过只是一个后营的伙头军,与天道众护卫相距甚远不通消息,但宁远舟身形一滞,手上动作便停了——逃亡回京的路上,他也曾多次打听柴明的消息,但溃军败如潮退,竟毫无头绪,想着柴明他们毕竟武功高强,自能与自己一般护得性命,是以宁远舟才微微放心,不意今日赵季的一句话,竟然他心弦骤紧——难道柴明他们竟出事了?

赵季自觉拿捏住了宁远舟的软肋,冷笑道:“他们可个个都是你过命交情的好兄弟,想知道的话,就跟我进去!”

宁远舟,竟当真放开赵季,跟着他进屋了。

进屋后他拾起地上的灵牌,重新摆好,淡声道:“说吧,柴明在哪里?”

赵季却自顾自拿起案上之酒,自己喝了一杯后,又倒了一杯推给宁远舟:“先喝口酒,慢慢说。”

宁远舟接过酒。赵季举杯示意,宁远舟只好跟他碰杯。

杯口还没碰上,赵季又道:“现在我执掌六道堂,你只是个伙头军。”

宁远舟手就一顿,立刻会意。他也懒得去争这口闲气,放低杯身,换做双手捧杯,杯口也比赵季矮了半寸,轻轻一碰。捧杯时见赵季还盯着他,便又扯了扯嘴角,低头示敬,务要一次就把这人敬舒坦了。

赵季这才满意,洋洋自得地喝了半口酒,却将余酒往宁远舟脸上一泼。

门口的元禄大怒,跳起来就要进屋。宁远舟抬手阻止。

他缓了口气,平静地擦拭脸上酒渍。

赵季猖狂地看着他:“我这是让你醒醒神,认清自己的现在地位。别仗着自己武功好,就真拿自己当个人物。就算你刚能伤了我,可我姑父章相,转头也能下令撬了你宁家祖坟。”

宁远舟擦干了脸,点头认了句,“是。”他自觉赵季该满意了,便问道,“柴明他们是不是被你派去护卫圣上了?”

赵季道:“等你办到了章相吩咐的事,我自然会告诉你。”

宁远舟眼皮一抬,问:“章崧要我做什么事?”

“圣上北狩蒙尘,章相想找人把圣上救回来。你在安都潜伏了半年,对安国最熟。”

宁远舟默然不答。

赵季便又道:“章相金口玉言,只要你能成功,不光所有的罪责全免,还许你官复原职。你意下如何?”

宁远舟一笑:“你先告诉我柴明他们的下落,我再告诉你我愿不愿意。”

赵季狠声道:“少给我来这套。”

宁远舟提醒:“能把你大半夜逼到这儿来,章崧多半下了严令吧?”

赵季无奈,只得说道:“柴明他们随圣上出征,有些人当场战死,其他的跟着圣上被安国人抓走了。你要是去了安国,顺手就能救了他们。”

宁远舟却笑了笑:“没兴趣。”

赵季一愕。

宁远舟搁下酒杯,回身整理高台上的供物,“我早就不是他们的上司了,问一声生死,无非念着当日的交情。安国,我是不会去的。”

赵季大怒,一脚踢翻高台,灵牌掉落一地,“宁远舟,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
宁远舟手里还捏着一副没摆好的筷子,低头看了眼地上灵牌,“赵大人生气了?何必呢。”他转身走向赵季,“我问你,可还曾记得六道堂堂规第九条、第三十一条,和第七十八条?”

赵季被他问得有些懵,只见他面色平静,眼睛里却是半分笑意也无,执掌六道堂多年的威势仿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。赵季同他对视,莫名竟有些被摄住了。

“记不得了?那我来告诉你。第九条,勾结外人,有害道众性命者——”

赵季还在听着,眼前突然就一花。喉间一热,他惊恐地抬手摸去——那双筷子竟已穿过了他的喉咙。

赵季瞪圆了眼睛,捂着喉咙,热血顺着指缝流出。

宁远舟平静地背诵着:“有害道众性命者,死。”

赵季挣扎着走向堂外,元禄连忙让开。原本散坐各处忙着疗伤的道众们听到动静,纷纷聚集过来。赵季伸出手去,哑声求援,“救我……”道众们见他濒死挣扎的模样,无不骇然。

宁远舟却头都不回,只将倒在地上的灵台上捡起来,轻轻擦拭着,平静地继续背诵:“第三十一条,栽赃陷害道众者,死;第七十八条,大不敬上官者,死。”

他将擦好的灵牌重新摆正,恭敬三礼:“这里供奉的,除了我宁氏先祖之灵,还有我义父宋老堂主之灵。刚才,赵季踢翻的棺材,是他老人家的。只因他遗命要我扶棺入土,我又一直身处牢中,才拖延至今。”

众人这才看清,灵牌上写着的是“梧故辅国大将军六堂道主宋一帆之灵”,忙齐齐跪倒磕头,“老堂主英灵永照!”

宁远舟背向他们,朗声道:“见灵如人,赵季大不敬老堂主,是否有违堂规第七十八条,按律当死?”

众人相视,不敢答话。

宁远舟又道:“我为六道堂抛却生死,奔走十五年,却因赵季上媚奸相,被两次陷害,险些死在天门关。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三十一条,按律当死?”

众人大震,看着在地上抽搐的赵季,终于有人大声回道:“当死。”

宁远舟转过身来,道:“赵季上任不过一年,便将老堂主与我费尽心血建立的制度一一破坏殆尽,闲置信鸽司,废除森罗殿,罗织罪名,将不服者一一投狱;拖累远征大军无可用之密报,白白战死沙场;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,半数血战而死,半数忍辱被囚……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,按律当死?”

这一回,六道堂众人无不听得虎目含泪,悲愤难抑,齐声吼道:“当死!”

宁远舟这才走出正堂:“既如此,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,各位可有异议?”

道众齐声:“堂主英明!”

宁远舟却摇头,道:“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堂主了,以后也只想当个寻常百姓,各位如果还念着往日的香火情,最好只当今晚没见过我。过两天我为义父迁灵后,自会离开京城。”

地上赵季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,僵硬不动了,却早已无人在意。

众人只听宁远舟要走,纷纷上前挽留,“宁头儿你别走,我们舍不得你!”“自从你走了之后,六道堂就不像个样子了,您回来吧。”

宁远舟看向众人道: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我意已决。何况我现在一身是伤,也无力再奔走下去了。只想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,劈劈柴、种种花,过几年安稳日子。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吧。”

道众们难过至极,却也知“宁头儿”的决定无人能动摇。

终于有人一抹眼泪,回身说道,“朱衣卫梧都分堂全数被捣毁,赵都尉出城追击余孽,不知几时才能回来!”

众人会过意来,连忙找麻袋将赵季的尸体一套,高声答道:“起码得三四天吧!”

“那——天色不早了,朱衣卫奸细也没抓着,兄弟们,撤!”

他们最后向宁远舟抱拳致意,道一声:“您保重。”便扛上麻袋,迅速离开了。

目送众人离去之后,元禄回身就打了宁远舟一拳,“你玩假死,干嘛不告诉我?害得我还以为你真没了,哭了好多回!”

他年纪小,性情率直单纯,藏不住心事。此刻又是欢喜又是气恼。

宁远舟最放心不下的,其实也正是这个孩子。他叹了口气,拍着他的背,示意他先平复心情。仔细解释着:“对不起,我也是没法子。你知道,自打章崧开始扶植赵季,我就不想玩了。只是这个身份实在太打眼,不这么假死一回,把你也骗倒了,那些盯着我的眼睛,怎么可能放我走?”

“我不管,我打小就是你的跟屁虫,你活着,去哪都得带着我;你死了,我也得给你看坟!”

宁远舟的耳朵却突然微微一动,已凝起心神。

“好。我答应你就是。快去把门关好吧。”

元禄兴冲冲地跑去关门,嘴巴犹然不停,“说好了啊!那明早我先去化人场瞧瞧。对了,你回京的事,要不要告诉盈公主?上回我进宫,她还拦着我,直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……”

宁远舟却闪身奔向屋内,一掌击向棺材。那棺材瞬间四分五裂。

如意从中飞弹而出,狠狠摔在地上。虽用十八跌卸去了些力道,却也跌得不轻。她在棺中听到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,已经知晓面前的人便是六道堂堂主宁远舟,心如电转,已在思索对策。

她身形一动,宁远舟立刻飞身而出,一面防备她用毒,一面阻住她的出路,“刚才他们追的就是你?朱衣卫的奸细?”

如意抬起头时,已调整好表情。只见她衣衫发髻凌乱,强撑起的身体微微颤抖,越显得弱不胜衣。黑眼睛里映着破碎的光,惊恐地看着宁远舟,“不,奴不是!公子饶命!”

宁远舟声冷如冰,丝毫不为所动:“不是朱衣卫?那刚才摔倒的时候为什么用了朱衣卫的十八跌?”

“奴,奴真的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,奴只是个教坊的舞姬!”如意抬手攥住胸口,声音颤抖,“那天姐姐们去侍郎府献艺,结果一个都没能回来,六道堂的官爷硬说姐姐们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,把她们都杀了!昨晚上他们又上教坊来抓人,说奴也有嫌疑!”她捂住脸,“奴不想死,拼着清白不要,差点被看牢的给祸害了,……这才冒死死逃了出来……”她说着,便放声抽泣起来。

宁远舟却依旧不为所动。

如意却也知道他没这么容易受骗,这番话原也不是为了骗过他。

元禄锁好门,早听到动静跑回来,听到这番哭诉,心肠已软下来:“我知道这事,赵季就是为了问人要钱,硬污她们是奸细!还好这混账东西已经死了……”他转向如意,“你别哭,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

宁远舟面色不变:“你扶她起来。”

如意摇摇晃晃地起身。还未站稳,宁远舟已持剑直刺她的面门!如意料知他还会再试,只做未察觉,丝毫不做闪避。直到剑尖刺至眼前,才如刚刚反应过来一般,膝盖一软跪倒在地。

元禄忙来搀她:“别怕别怕,宁头儿只是想试你,不是要杀你。”又看向宁远舟,“她见了剑都不会躲,怎么会是朱衣卫?”见宁远舟还是不置可否,便抓起如意的手腕运功一试,随即啧了一声,直接把她的手腕递给宁远舟,“喏,一点内力也没有。”

宁远舟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腕,运功试探。月光之下,那手腕皓白如玉,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,宁远舟却是毫不怜香惜玉。片刻方道:“丹田里倒真是空的。”

如意原本就在勉力支持,此时见情势稍缓,精神一松,意识便模糊起来。她身子一软,顺势倒在了宁远舟怀中。隐约中,她只听到元禄担心的声音,“哎呀,她晕过去了!”

宁远舟本能要避,却到底还是扶住了她。

月光如水,怀中女子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。

夜色深沉,月过中天。

丹阳王的府邸却依旧灯火未熄,丹阳王杨行健正焦急地等在书房中。

自昨日与皇位擦肩而过,他便立刻差人四处搜集前线消息。虽有皇后兄长萧明的亲笔书信,但焉知萧明所说属实?焉知一切就不是皇后为保住权位而设下的权宜之计?若无确切信源,丹阳王不信天子尚存。他必须得尽快了解当日情形,才能重新夺回主动。

引路的侍从自门外小跑进来时,还未望见今日来客的身形,丹阳王已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上前。

便见月光之下,一位重伤未愈的缇骑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。

侍从们小心的将担架放稳,担架上的军官勉力起身,向丹阳王行礼:“六道堂天道校尉蒋穹参见殿下。谢殿下派亲信接末将回京。”

丹阳王忙按下他:“不用多礼,孤是你的旧主,救你乃是应有之义。我只想知道,圣上如今究竟如何?”

蒋穹艰难地拱手向北遥敬,“末将亲眼所见,圣上平安尚在。”

丹阳王一震,失落地坐下,喃喃道:“你亲眼所见?”

蒋穹面带愧色:“是。末将无能,与圣上一起,被安国的长庆侯所俘。”

丹阳王微惊,忙道:“快同孤说说,当日究竟是何情形。”

数十日前。

梧帝下令冲锋之后,两军短兵相接,梧军渐渐不敌。鏖战中,忽有一支安军杀入,将梧帝重重围困。梧军和天道众人奋力拼杀,奈何寡不敌众,一个接一个地到底。天子战前英武,陷阵后眼见面前血肉横飞,早已吓破了胆,混乱中头盔滚落在地,惊慌地呼救:“柴明、蒋穹,快召集你们天道护驾!带朕逃出去!”

天道残部都忙于护着他拼杀,还来不及回答,便有个白袍小将如风一般杀来。

他在奔马之上弯弓搭箭,箭箭例无虚发。

眼见他一箭射向梧帝面门,柴明奋不顾身地扑上去,挡在了梧帝面前,胸中一箭倒地。蒋穹也随即被安军击倒,终于梧帝身边再无护卫之人。

白袍小将驱马来到梧帝面前,翻身下马。

重伤难起的蒋穹倒在地上,入目只见天地昏黄、伏尸填谷。到处都是血染黄沙,昏暗荒凉。那一袭白袍落地,他双眼都被耀得生疼。

而那白袍的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全不似寻常北地骑士那般粗粝伟壮,生得一副风流蕴藉的俊美模样。面见梧帝的仪态亦是儒雅有节。

他不失恭敬地向梧帝行礼:“安国长庆侯李同光,参见梧帝陛下。”

惶惶不安的梧帝下意识地道:“平身。”

而李同光在他虚扶之前便直起身来,微微一笑:“陛下万岁万万岁。”

便在说话同时,他挥出一剑。一道银光之后,血箭喷出,梧帝不可置信地颓然倒下。

李同光抖落剑上血珠,桃花眼中笑意未熄,依旧是儒雅风流的俊美少年。这般平静淡然,仿佛前一刻砍的不是万乘之尊,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。

因奋起要和李同光拼命而受伤不轻的蒋穹被押入帐篷时,只见帐中梧帝被束着手铐脚链,身上多处包扎着绷带,神色委顿。

蒋穹几乎落泪:“圣上!”

梧帝闻声蓦然站起:“蒋穹!”

李同光走进帐中,一笑,“如何,我说你们皇帝平安无事吧?”他自去案上取水,背对着蒋穹边斟饮,边道,“既然见到了,就替我带个话给贵国章相——皇后也行。就说我国并无久留贵国圣上之意,只要十万两黄金,便立刻放人。”

蒋穹、梧帝均是一惊。

梧帝欢喜询问:“当真?”

李同光瞥他一眼:“我既然能捉了你,自然也能放了你。”

他随手一指蒋穹,吩咐手下:“给他马、干粮和腰牌,确保他能一路无阻通过各道关卡。”

蒋穹一咬牙,跪倒在地:“唯愿侯爷一言九鼎,并善待圣上!圣上乃一国之君,若有人刻意辱之,我梧国上下勇士数万,当不惜性命讨之!”

李同光浑不在意,一笑:“既然你如此豪言壮语,那我就再加一个条件。你们派来的迎帝使,必需得是皇子之尊,否则,也配不上你们那尊贵的圣上不是?”

蒋穹愕然,李同光却已经施然走远了。

丹阳王听得双眉紧皱。

“孤记得这个执掌虎翼军的长庆侯李同光,是安帝唯一的外甥?”

蒋穹点头:“是,末将听说他的生母是与安帝一母同胞的清宁长公主,当年曾远嫁宿国为太子妃,后来两国交战,公主拼死逃回国内,受不了少苦,后来又病重便早亡。是以安帝对他多有歉疚,年纪轻轻就许李同光以高位。”

丹阳王摇头:“单凭歉疚和恩宠,他绝对坐不稳虎翼军的帅帐;生擒圣上之功,凭的也绝不止是运气。”他闭目思索着,疑虑重重,“十万两黄金,这是想掏干我大梧国库啊。外加一位皇子,这分明是冲着孤来的。他们收了钱,多半还会扣住孤和圣上不放,如此一来,朝中就只能拥立皇后之子继位。到时候君幼国贫,败亡之日,必不远矣。”

蒋穹道:“不如让英王殿下做迎帝使?”

丹阳王苦笑:“三弟他自幼残疾,打六岁起就没离过药碗。让他去安国,那便是送他去死。”

蒋穹默然无语。

丹阳王叹了口气,无可奈何道:“呵,长庆侯这一招,是想离间我们的兄弟情份啊。还真是一石三鸟,难怪安帝如此看重这个外甥。”他头痛扶额,感叹,“难啊,难。算了,明日朝会之上,你如实向各大臣讲述此事即可。眼下,也只能因势而就了。”

侍从正要将蒋穹抬下,蒋穹忙道:“等等!殿下,末将还有一事相求!”

丹阳王道:“说。”

“末将一路进京,听到不少流言。许多人都说,圣上蒙难,乃是因为我们天道护卫叛国所致。可末将敢以性命担保,我天道诸人,无论是死是活,都是英勇之辈,绝无叛国宵小!我们可以为国战死,但不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!”蒋穹仰望着丹阳王,眼含热泪,目光切切,“求殿下日后在朝堂之上,为我天道兄弟正名。”

丹阳王长叹:“不是孤不想帮你,只是天门关战事远在千里之外,活着的除你之外,又尽数被俘往安都。若无实证,单凭孤一言半语,如何能还你们清白?”

蒋穹抓紧了担架,悲愤道:“难道,柴大哥他们就白死了吗?!”

丹阳王不能作答。揉着额头叹了口气——今夜需要他烦心的事,实在过于多了。无奈的也并不只有这一件。

他挥了挥手,示意侍从们将蒋穹抬下。

不多时,书房里便安静下来,只香炉中雾气缭绕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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