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呐呐呐呐初入江府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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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冰玉深呼了好几口气, 才勉强压住了自己想骂人的欲望。

……才怪！

去他爹的礼仪修养！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啊！这名字不是你自己取得吗？！

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不喜欢找个女儿了，你自宫不吗！直接切除孽根，得道飞升, 为难一个小姑娘干什么！

姬冰玉根想不明白这位江城主的脑路, 但她觉得自己也完全不用想明白。

见姬冰玉久久不言, 似是因想到什么而陷入沉默, 后反倒是韶阳羽率先开口。

“小师妹不必『露』出这样的表情。”

韶阳羽轻轻拍了下姬冰玉的手腕：“后来我一气下放言要与他断绝关系，又离家出, 阴差阳错地被师父捡了来, 如今活得倒也挺好。”

这么一想，韶阳羽倒是『露』出了几分发自真心的笑容来：“都过去了。”

“……可我觉得不把他折腾一顿，这事我过不去了。”

姬冰玉故意做出了一幅大大咧咧的暴躁模样, 成功惹来了韶阳羽的一笑，紧接着姬冰玉趁她不备, 反手握在了韶阳羽的腕上。

不出所料，姬冰玉想。

韶阳羽现在的体温低的可怕，手腕上冰冷一片, 像是被霜雪覆盖, 没半点温度。

仅仅凭借这一握, 姬冰玉便知道韶阳羽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宁静。

她还是没放下，也做不到将这样惨痛的过往云淡风轻地略过。

“师姐。”姬冰玉抬起眼，认真道，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
“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
韶阳羽忽然些泄气，她将视线投向了窗外，只见一片昏黑中隐约冒出了几丝光亮，韶阳羽下意识抬起头，却没在天上找到月亮, 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。

哦，对，如今已是第二日了，月亮确实不该那样的显眼，因为太阳即将升起了。

正如黑夜，即便恐怖，也终是要过去的。

或许是前喝了些酒的缘故，韶阳羽的话变得些：“其实我依旧想不通。”

“他为什么那样对我……他是我的父亲，难道他不该是爱我的人吗？”韶阳羽『迷』茫道，“我也曾想过，是不是我真的不好，不够乖巧，也不算听话，长得也不可爱，所以完全不讨人喜欢……”

姬冰玉安静地看着她。

韶阳羽的『性』格绝不是那种会自怨自艾的人，即便曾经过短暂的『迷』茫，但现在的她，绝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。

所以韶阳羽说这些，绝不是在博取姬冰玉的同情，也不是在卖弄曾经的悲惨而求得怜悯，她一定是更重要的事要说。

然，说到这的时候，韶阳羽忽然嗤笑了一声，低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：“后来我才知道，这与我关。”

“是他，江望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是非。”

韶阳羽扯起了嘴角：“我的母亲叫韶芝云，而江望——他的命叫江晖，他我的母亲在一场祭祀上相遇，然后他自称‘灯火阑珊，望望芝’，甚至给自己取了个字叫‘望’。”

“望望芝，遇卿难忘。”

韶阳羽说到这句话时，控制不住地冷笑了一声：“不仅如此，还让所的亲朋好友全都叫他‘江望’，闹出了好大的一场动静，郎才女貌，又勉强门当户对——当年谁听了又不说一句‘天赐奇缘’‘般配至极’。”

“我的母亲也是这么觉得的。”

“但她忘了，除了她外，韶府还一个表小姐，名字里也‘芝’。”

姬冰玉的心忽然‘砰砰’地跳了起来，听韶阳羽缓缓道道：“是我母亲的表妹，名叫苏芝月。”

苏芝月……

苏芝月！

姬冰玉猛地一抬头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：“是她？！……是雁流苏的母亲？！”

韶阳羽道：“是啊，是她。”

“望望芝……呵，在此前谁能想到，他望的却不是晴空白日的如云芝兰，而是那幽静深夜的清芝星月！”

姬冰玉小心翼翼道：“你的母亲……”

“她早已去了。”

韶阳羽闭上了眼睛，压抑住了眼中的情绪，再次睁开眼时，已然平复了心绪。

“母亲临前与我说过，这一切不是苏芝月的错，包括她江望的初遇——这一切，不过是那个男人故作深情而做下的局罢了，而苏芝月，她确实是不知情的。”

“连她后面去寻找浮屠天境，也是想要为我母亲求得一份续命良『药』。”

姬冰玉听得心情几分复杂。

因着姬重雪的缘故，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，她也没见过苏芝月几面，但姬冰玉天然对此人产生了深的厌恶。

如今乍一听这些，竟然让姬冰玉产生了几分不真实的撕裂感。

好像一个该纯粹恶毒的配角忽然变得丰满，血肉了起来。

像姬重雪，人人皆知她婚姻不幸，如今提起也叹息怜悯，却已经少人想起，曾经的姬重雪也是一个高傲冷淡的少女。

姬冰玉想，如姬重雪当真泉下知，大概宁愿旁人少些对她的怜悯，记住一些她灿烂骄傲时的模样吧。

这一切固然是雁家所为，但苏芝月同样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『色』。

这么一想，姬冰玉不由问道：“可是伯母的身体……”

“不是苏芝月。”韶阳羽摇了摇头，她抬眼道，“是江望。”

姬冰玉难以置信：“他竟然对自己的妻子痛下狠手？！”

好家伙，当真是好家伙！

接下来，在韶阳羽的描述中，姬冰玉幸听到了一场修仙界版的杀妻案。

起初，江望对苏芝月一见倾心，在明智苏芝月不会答应他的情况下，他仍痴心不改，故作深情，强使计，娶到了苏芝月的表姐韶芝云。

然而江望不知道，对一个人的爱意是难伪装的，伪装一时还好，若要伪装的长久，想要成功，必须将自己都骗过去。

而显然，江望没这样的天赋。

他一面急不可耐地将韶芝云娶了家，一面又开始怀念其曾经遇见的苏芝月的温柔小意。一来二去，江望干了一件绿唧唧古早文里男主标配剧情——

他，开始大规模的寻找替身。

的替身眼睛像苏芝月，的替身鼻子像苏芝月，的替身身形像苏芝月，的替身神态像苏芝月，甚至的替身是哭起来的样子，与苏芝月三分相似……他

她们都被江望想方设法地带了府中。

随后江望干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。

他将这些女子展示给了雁文涛看，并询问对方：“她们可？”

雁文涛不知情，便笑着答了一句：“二八芳龄，如不？”

于是江望点点头，又问：“若我将她们尽数赠予雁兄，可否换取芝月一人？”

姬冰玉：……

听到这里时，姬冰玉已经确定这江望的脑子恐怕点『毛』病了。

“所以，因为伯母发现了江望这个秘密，江望下了狠手？”姬冰玉猜测道。

“不，不是。”

韶阳羽道：“是后来，虽然江望没将这些女子送出去，但通过寻找替身的这几年，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商机。”

“那便是，将这些或是拐骗、或是被贩卖来的女子精心培养，放入各个人家中，成为他独一二的细作。这样一来，若是那女子能生下孩子，便会是江望天然的助力。”

韶阳羽语气平静，但姬冰玉却听得悚然一惊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若是真让江望成事，以后这修真界岂不是遍布了他的眼线？！

说是“翻手为云，覆手为雨”也不为过。

到时候天下奇珍尽归于他，成神成魔全在一念间！

“我草……”姬冰玉喃喃自语，“这简直是传||销天才啊。”

天才？

什么“天才”？

韶阳羽没听清，好奇道：“师妹在说什么？为要夸他‘天才’？”

“不是夸他，是在骂他。”姬冰玉纠正道，“类似于‘活该千刀万剐下地狱’的意思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姬冰玉说了会儿话，韶阳羽倒是清醒了，她笑了一下道：“是啊，千刀万剐，都是便宜了他。”

“我的母亲……”

韶阳羽深吸了一口气：“她发现了江望的所作所为，作为小被韶家教育出来的女儿，尽管她毫修仙天赋，可她的骄傲底线，亦使得她不认同江望的想法。”

“看得了，我的母亲萌生出了一个想法，她企图将那些女子救出阴森可怖的地牢中。”

这句话说完后，又是长久长久的沉默。

“……她失败了。”韶阳羽轻声道，“不止是失败了，还连累了她的『性』命。”

这才是韶阳羽心中真正的疤痕。

用灵力鞭在脸上划出的痕迹纵使再深再深，也痊愈的一天，更况韶阳羽已经是筑基顶端的修士了，绝不是那些风吹倒的娇弱人，而江城主如今也不过是筑基巅而已。

不过是一个同等级的修士在她脸上划下的痕迹，韶阳羽怎么会治不好呢？

再退一万步而言，即便韶阳羽治不好这道疤痕，她的身后还长清门，还雪腴峰，还容清垣这个不知身份到底是什么的神奇师父。

姬冰玉可不信能把雪腴花当熏香的容清垣，会吝啬一些『药』膏。

所以，韶阳羽面上的疤痕还在，只能是一个原因。

——她自己不愿意痊愈。

“我一直在想我该做什么，也想过我能做什么。”韶阳羽捏着酒杯，神『色』颇几分黯然，“可是想到现在，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的。”

她的母亲做了她认为对的事，却连累了自己的『性』命，甚至累及亲生女儿。

韶阳羽不怕身死。

她只怕她也会连累到姬冰玉——还沈歌、郦抚卿，甚至是容清垣。

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亲近的人，韶阳羽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，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一点伤害。

姬冰玉道：“没关系，这又不急于一时，师姐大可以好好想。”

姬冰玉知道，韶阳羽虽然常常以情铁血的一面示人，但她绝非那些真正冷心冷情，不为外物所动的情者。

倘若真与大道情，那便该安心地呆在雪腴峰上，既不过问世事，也不参与任的除魔铲妖，一心一意只管修炼便是了——缥缈峰的乾明真人，包括他的大弟子温烨然，不正是这么做的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