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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继长孙 第24节 (第2/2页)

“你们也是来逛清光寺?让我来做个向导吧?”陶兴一逮住曾济庭的手就不放,曾济庭好容易扯出来,“拉拉扯扯不成体统,撒手,撒手。”

找到救星的陶兴怎么可能松手,硬是扯住了曾济庭,一路拉到旁边,他的摊位都不管了。

范纯,也就是刚才纠缠的少年,好奇的问,“这是谁啊?是陶兄的朋友?”

“对,”陶兴一本正经的说,“范兄不会偷听我们讲话吧?”

范纯连忙摆手,“怎么会!陶兄跟朋友久别重逢,我就在此处守着,等你们归来。”少年人乖乖的站在原地,还真的替陶兴看起摊位。

陶兴觉得脑门一跳,范纯这人什么都好,就是不听劝。

他也顾不上别的,先拉着两人站在街角僻静处,曾湖庭眨眼:“怎么陶兄缺银子吗?”

“银子谁会嫌多啊!”陶兴翻个白眼,“以后考秀才,考举人,每次去府城一来一回不花银子吗?去京城更是需要银子。”

为什么话本杂谈里总是有考生一去不复还的故事?以现在的交通水平,去一次京城真的要耗费大半家财,考完试很多人也没了回家的盘缠。所以没中的考生都会宁愿京城,等待三年后的再考,再加上书信不便,可能出了事也没人知道。

陶兴早就知道这些,所以上次他得了三十两,换成了三亩水田,再请村里的人种,每年收三成租子,足够他们母子两人嚼用。手头没钱心里慌,他看清光寺最近人来人往,趁着旬休来赚钱买肉。

理想很美好,现实很骨感....

陶兴一边扶额一边说,“范纯范三郎这人不得不说是个好人,但是好人不一定能办好事....”范纯此人正巧跟陶兴一个书院读书,两人点头之交。今天生意还没开张,范纯先眼尖看到了他。

接下的事情曾湖庭就知道了。

范纯觉得书生出来卖字有辱斯文,又可惜陶兴的才华,硬要掏银子让陶兴回去。对陶兴来说,他宁愿一枚一枚的赚铜板也不会平白无故拿钱。

“湖庭救我一命,想办法把范纯引走吧!”再这么等下去,一天白白消耗,他还得倒贴租桌子的

钱。

“怎么没人白白送我钱呢?”曾济庭小心嘀咕,他乐意,很乐意啊。

“范纯范三郎?他在家里行三吗?”曾湖庭突然问。

“算是行三吧。范纯家里我稍微听过,他前头两个哥哥没养到五岁就夭折,他爹就一直三郎三郎的叫他,要让阎王小鬼知道,已经折了两个孩子,求阎王手下留情。一直长到十岁,才取了大名范纯。”

曾湖庭试图委婉,“那他家里肯定很爱护他?”

陶兴肯定的点头,要是不爱护也养不出这样的性子啊。在范纯眼中,世界就是美好的,人就该尽情的挥洒才华,为五斗米折腰,那是万万不可的。

“你可真是给我出个难题啊。”对上这种性子,曾湖庭也是束手无策啊。他认真思考了下,“有了,这个办法只能试试,要不成功你可别怪我。”

“一定一定!”陶兴双手合十,他自己是从范纯没办法了。

三人又重新回到摊位上,范纯兴致勃勃的,“陶兄,你在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?”

“上次府试的时候。”陶兴草草回答。

“喔?不知道两位在哪里求学?”范纯还想再问,被曾湖庭打断了。他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,示意曾济庭上前拦住那人。

曾济庭按照之前商量好的,拦住了人,带着笑脸跟人说了什么,那三人将信将疑的过来,“真的不收钱?”

“第一位免费,生意刚开张求个好意头。三位一看就是家庭和睦美满的幸福人家,开张的画画这个,吉利!”曾济庭极尽口舌能事,忽悠的三人过来。其中丈夫模样的人抱着自家的小男孩,一边还牵着妻子的手。

温馨自然,一举一动都透着亲密。

曾湖庭坐在小板凳上,铺开白纸,手拈起羊毫笔,找准位置后毫不犹豫的画了下去。因为是速写,落笔无悔,他用线条及其小心,勾勒出对面一家的欢快模样。

女人好奇的想看画,探出头来,又被男人拉回来,羞赧一笑。

一炷香时间过去,画像画好,线条虽然简单,人物的神态逼真,父亲的慈爱,母亲的温柔,孩童的天真都被一一展现出来。曾湖庭又在旁边提上字,元康二十二年五月清光寺留念。

那父亲如获至宝拿着画纸,爱不释手,“这要多少银子?”这么好的画,他不好不给银子。

“这不是能用钱衡量的,这是您一家三口的春日出游纪念,也许明年你们还会来,也许十年后,

小公子长大了还会来,也许还会找这个摊子呢?”曾湖庭笑着说道:“祝三位阖家美满。”他把白纸卷好奉上。

那一家三口千恩万谢的走了,这次曾湖庭对着他旁边摆摊的大叔说:“咱们都坐一块就是有缘,大叔我帮您写封家信?您有没有什么远方的亲人?”

大叔一拍大腿,“着啊!我女儿嫁到外县了,还没个消息,我给她写封信,告诉她家里的樱桃熟了,快回来吃啊,她大哥也抱上儿子了。”大叔兴致勃勃,拉家常一样絮叨了很多,曾湖庭尽量用简练的白话写了出来,装进信封里。

大叔经过信件,硬是塞了板车上的果子来,“你们不收钱,大叔只能请你们吃果子,自家种的,不值钱。”一兜子的水果,已经超过写信要收的铜板。

大叔还热情的削好果子,手一碰,白纸下面漏出十几个铜板来。

“谁的钱啊?”

这时候大叔才说:“刚才那一家三口留下的。他说画画不收钱,笔墨钱总要给吧?哪里能让你们倒贴。”

大叔靠近了些,小声问:“下次你还来吗?我想请小哥给我们全家画一张。”小哥的画技他看了,好得很,就跟真人差不多,他想留一副以后传给后代。

曾湖庭含笑看着陶兴,陶兴一激灵赶紧回答:“能啊!”下次他肯定还来摆摊。

这下大叔心满意足的回去,继续吆喝卖果子,怀里的信热乎乎的,他一想到闺女收到信件的惊喜,只觉得浑身有劲。

不知不觉,陶兴已经接替了曾湖庭的工作,他画技同样不俗,不过稍微慢了些,此刻正好声好气的跟客人商量画人像是什么价格。

曾济庭捡了个接客的工作,帮忙让客人排队。

范纯手里捏着果子,十分迷茫。在他看来,替人写信,画像是落魄文人才会干的事,也不会受人尊重,为什么这些人干的这么开心啊?而且掏钱的人还心甘情愿,恨不得多给。

“信件是思念,画像是回忆。作为提供这两者的人,这是个很值得做的事。”曾湖庭对着范纯说,“一起来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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