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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6、发家 (第2/2页)

电视剧《霍元甲》让人疯了一般地观看,胡乱吃口饭就去电视前抢位置等时间。

二台小学王校长的小舅子会组装电视机,给我爸一个特价,一台收二百元。

我同大叟推着自行车,车后座固定上一块木板,一人在前面推一人在后面扶,弄进家里一台红色外壳的小电视机。引得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,田老叟异常高兴,“到你家看跟我自己家里看没啥区别。”村里许诺给一棵刺槐树,做电视天线杆。两个小时之后,这棵树干就立在屋檐下,头上顶着轰炸机一样铝电线的自制天线。那个小舅子骑着摩托来调试,这台黑白电视机让人高兴了一个星期,小舅子再也无法修复,二百元钱被退了回来,把电视机拿走了。田老叟十分失望,对我爸说:“大哥,我有钱,买台新的。”我爸觉得颜面尽失,说:“不是钱的问题,得有批条,没有货啊。”

村里只有两台电视机,一台是宝三爷家的,一台是段兴德家的。

宝庆新说:“段兴德,你的头发就像新出生的牛犊子毛,刚被母牛舔过。”“土包子,这叫发丝。你的好,弄个大中分,像扣一对半拉瓢。”

段兴德的行踪诡秘,手里拿的都是大洋、金银首饰,满世界地收瓷器。烟酒紧着往段兽医家里送,让兽医大姑父去买大瓶的樟脑酊,用酒精灯坩埚熬,黑呼呼的泥样东西就是段兴德要的东西。

段兴德的电视机比宝三爷的多个优点,停电后,可以连接蓄电瓶看,连续剧丢掉一集吃肉都缺滋少味的,一旦停电,宝三爷就放下架子,带着板凳到段家溜边看,这电视机魔力真大,曾经火热一时的耍猴、驴皮影都消失了,露天电影也不见了。

杨志峰的大儿子杨梓武开了一间豆腐坊,销量小,挑子一头是一板豆腐另一头是一桶水,买点豆腐倒点水,从杨家沟买到黑影儿。

“黑白的电视我不希罕,要整我就整十八寸彩色的。”宝庆新说这话时,脸上鼻子眼睛嘴巴都一起撇。他真的买了一台十八寸的彩电,是村里的第三台电视机。

宝庆新喜欢四处张扬,他说:“从北到南,就省界一个卡子,稽查的都配着猎枪。闯关是不可能的,十几台摩托一队,间断地闯关,前几波是故意送的,当答对守卡子人满意后,卡子就会放开。上百辆幸福250的后座都捆着三个大包,那场面真他奶奶的壮观。”“那要是被截住的话,不就赔了吗?”宝庆新说:“摩托和人一律不要,只留货。没有跑单帮的,都加入三个大帮,由老大统一安排每次的行动,三车羊绒只要剩下一车就不赔钱。”段兴国解释说:“一共三台摩托,宝二哥一台我一台又雇了个车手,最坏的情况是一次扣住两车的货,也能保本。”赵宝金满心都是羡慕,说:“宝二哥。”其实他比宝庆新大,在社会上,宝庆新的名号就是宝二哥。“宝二哥,雇我吧,把那个车手辞掉。”宝庆新摇摇头说:“你,手脚不干净。”“我改,我改。”“改?”怕他纠缠不放,就建议他:“你不适合干这个,可干的很多,别吊死在这棵树上。酱油厂、冰棍厂、酒厂、饼干厂、饮料厂、棺材铺、铁匠炉都需要人;你学学杨锦华,进小工程队里垒墙建房实实在在地挣点工钱;崩爆花、卖雪糕、倒腾鸡蛋、换粮食、卖布匹、卖服装、开饭店都行;二尕大字不识一筐,人家拴还一挂大马车跑运输;实在不行就学薄老二,打鱼摸虾叉王八。”

砸碎瓷碗,选两片断茬面大一点的瓷片,从雷管里掏出炸药用酒精和成黏糊,瓷片的断面上薄薄抹上一层黏糊,把另一片扣好后用麻丝轻轻地缠好,缝隙里再涂裹上一点黏糊,待酒精挥发后外面用蜡封防水,成品叫“炸子”。制作、使用都要万分地小心,瓷片一错动就爆炸。

把炸子塞进肉饵中,投放到二道沟。薄云升的前两枚炸子炸飞了两只狐狸的下巴颏,皮毛卖了一百元。第三枚炸子炸死一只狗,赔了死狗的主人二十元钱。

打鱼是薄云升的爱好,鱼钩、渔网、挂子只能弄点下酒的小菜。深水区的鱼又多又大,最有效的方法是使用果树用的农药,别名叫“鱼滕精”。在河的上游,选河面窄水流急的地方一次使用二整瓶,农药稀释进河水,药水经过的河段,死鱼铺满河底,白亮亮的绵延一公里,大小鱼一条不放过。这买卖薄云升没干多久,方圆百里的河中鱼儿几近绝种。

他买了只管火铳,一伙人有七八个,分散站在大砬子河边野鸽子的窝前,鸽群飞来,枪口向上不瞄准就开枪,死鸽子落入水中。等把鸽子捞上来,挨打的鸽群转了一圈又飞回来,接着打!本村的鸽子没了去外村,本乡的鸽子没了去外乡。赶上收缴枪支的当口,他被逮个正着,枪支被没收,身遭拘留,家里的钱被罚了个杆儿屁光。

天上没指望了就下河叉王八,薄老二的肩上挎着一个帆布褡裢,手里攥一把三齿钢叉,沿着有淤沙的河底,一叉挨一叉地扎,全凭手上的感觉来判断叉下有无猎物。潜伏的王八是不逃跑的,藏在沙土里,头的方向向着太阳,据此薄云升用手抠进王八的后腿窝,出水后装进褡裢中。沿着小凌河,从锦州出发叉一路到廿家子,最后卖到朝阳,从廿家子出发叉一路卖到锦州。

一场洪水过后河水变清,玉带河来了一条鲜艳的红色大鲤鱼,穿梭在水中像一段彩虹,能在水里翻花鼓浪的好大一条锦鲤。薄云升沿河追击,连连扔出三炮,没能炸伤鲤鱼,蹲在下砬子顶俯视水中的猎物,水坑太大太深,心里盘算着:“加一倍的药量,炮一响炸不死也一定炸晕它。”他清楚这条鱼的价值,目不离鱼,手中赶紧缠大炸药包,就绪后点燃引信,急往水中投去,炸药包没出手,急切间连甩两下,炸药包竟然长在手上,原来缠炸药包的麻丝绕住手指,只要上另一手或者用一只脚帮一下就脱离了危险。

为了炸药入水立刻爆炸,为了保证炸鱼效果理想,不给鱼留下逃跑的时间,所以引信剪得很短。

他头脑很清醒不能上另一只手帮忙,扭头把手尽量远伸,身后的围观者被吓得屁滚尿流。一声巨响炸飞半个右臂。薄云升真他妈的有牙口,他解开胶鞋的鞋带,手牙并用勒紧血喷如注的小臂,人们帮忙上公路拦车去了锦州医院,伤好后成了残废,人送外号:一把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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